“只要有心,马车、服饰、佩剑都可以隐瞒,但手下人的敬意和服从是瞒不住的。太子府遇见他时,那‘赵无恤’与太子鞝交谈时不经意间眼神总会飘向他,不似询问倒像是希望获得肯定。后来雍城外我与他饯行,整支车队都停在那里等他一人,兵卒脸上却毫无责难之色。这几天更是明显,我都要怀疑你这帮侍卫是不是他给你训练出来的?”
“对,正是红云儿训练的。”伯鲁见我猜中了忍不住拍手笑道。
“世子,你居然还能笑得出来,近身之人全是庶弟之兵,如果不是你太信任他,就是他赵无恤的身份过于低贱威胁不到你的世子之位。”
“他若要,我便双手奉出,可惜他不要,非要扶着我这个废人。”伯鲁的语气无奈中透着惋惜。
在秦国,太子鞝和公子利为了大权你争我夺,暗地里不知用了多少心计,死了多少人,眼前这对兄弟却不为权力所惑,推心置腹,着实让人感叹。
过了一会儿,赵无恤和明夷从村子里走了出来,我见伯鲁一脸尴尬,就急忙咳嗽了一声,提醒他不要让赵无恤看出端倪。
“禀世子,此村原有四十三户,现在余下的还有二十一人,其中壮劳力十五人,重建这个村子许要三个月。我留了几个善于搭屋的士兵在这里,在雨季来临前务必要帮村人把烧毁的房子搭起来。”
“大善!”伯鲁看了一眼站在赵无恤身后的阿羊,接着又问,“那几个孩子可都找到家人了?”
“两个找到了,四个被村民分开收留,阿羊不愿留在村里,就让巫士带走吧!”
“甚善,那我们就赶紧上路吧!”伯鲁拍了拍身上的杂草站了起来,“明夷,走,坐我的车子去!”
明夷看了我一眼,领着阿羊跟着伯鲁走了。
赵无恤找了车夫驾车,自己钻进来和我坐在一起,问:“刚才你和世子在说些什么?”
“世子邀我去新绛,我答应了。”我笑了笑,随口回道。
“你之前不是说……”
“我改主意了,我想去见见太史墨。听说他精通巫卜之术,又有惊世绝伦的才学。”
“是嘛,那你要住在哪里?世子的院子你恐怕待不了,一大堆的鸟兽住不得人。不如,与我同住?”
“你在赵府也有自己的院子?”我嗤笑道。
“你何苦非要揭穿我,我隐瞒身份也是情非得已。”他扳过我的身子无奈道。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我摇了摇头,低头只玩手上的草袋。
“你自然是懂的,我幼年时被派到秦国为官,说是为官其实也没有什么正事可做。再加上我出生寒微,秦人也不会重视我,所以就干脆和孟谈对换了身份,他替我做官,我替他周游列国。”
“你倒是做的好买卖。你怎么知道我已经清楚你的身份?你身上可毫无破绽啊!”
“兄长的脸永远说不了谎,瞒不住秘密。”他放开我,笑道,“他刚才急急地把明夷拉走,不就是想给我留个说话的地方嘛!阿拾,我是张孟谈还是赵无恤,对你而言有差别吗?”
我摇了摇头,从怀里掏出之前拔的大叶草,撕了两片叶子放入草袋之中挂在他腰间,“待会儿进了林子,草蚊子多的很,你带着这个就不会被咬这么多包了。”
“你不生气了?”赵无恤小心翼翼地问道。
“兴许我这几片叶子不是驱蚊而是引蚊的,等到了晚上,你自然就会知道我的答复。”
看他一脸惊恐,我心里顿觉畅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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