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层,然后又被鲜血染红。到最后,每一发炮弹落下时炸开的坑里,如水花般掀起的泥土中,都是那浸染到地底深处的红色。
从白天到夜晚,从夜晚又打到天明。
至少有整整三个师的将士,永远地留在了这血染的高地上。夕阳山的惨烈,让后方集结等候命令的这些战士眼睛红了又红。
他们无法用想象去描绘那永远在闪着光的山头上,是怎样的一副地狱般的场景。
他们只知道,在那里,屹立着在这片土地养育的华夏子弟,他们用他们滚烫的胸膛,年轻的生命,粉碎着敌人的进攻。
只要他们还有一个人,还有一口气,敌人就无法突破夕阳山。
除了这些华夏战士外,最值得敬佩的,还有那些被称为悍军的机士。
这些来自华夏,来自自由港自由世界的机甲战士,是整条防线的中流砥柱!虽然整整一个特种营,打到现在,已经只剩下了不足百辆机甲。
可正是他们,让不可一世的裁决者无法越雷池一步!
他们是夕阳山防线上最耀眼的明星,他们在硝烟中浴血奋战的身影,鼓舞着所有华夏战士。
一缕箫声,幽幽响起。
吹箫的老兵,背靠在树根下,呜咽的箫声,在轰隆的炮火声中,时断时续。
同一个连的战士们默默地围了上去,静静地听着。每一个人都咬着嘴唇,攥着拳头。他们知道,这是华夏一支古老的送行曲。
老兵送的不是离家的游子,而是夕阳山的缕缕英魂!
悍军已经完成了奇迹般的战略迂回,这场战役,也到了最后的关头。
在这里苦苦等候的战士们,终于就要踏上战场。
前方将士,用牺牲,赢得了胜利的机会。逝去的战友们,此刻就靠他们牢牢攥紧这个机会,绝不让它从手中溜走!
‘哔哔’
随着每一辆机甲通讯器此起彼伏的电子音,萧声停了下来。战士们扭过头,看见自己的连长将耳机从头上摘下来。年轻的连长眼睛微眯,目光如刀,陡然间喝声如雷!
“出发!”
阵地上,一片狼藉。
满地的残骸哔哔啵啵地燃烧,冒起一股股黑烟。焦黑的弹坑一个连着一个,一个套着一个。金属防弹墙和防爆棚,已经被撕裂成了一块块破铜烂铁。双方士兵的尸体,横七竖八地摆满了整个阵地。
一名苏斯机士的尸体,软软地搭在焦黑的机甲残骸上。他的下半身已经被烧焦,胸口血肉模糊。只有一张脸,还清晰可辨。金黄色的睫毛下,淡蓝色的眼睛大睁着,带着一丝空洞和绝望。
在他身旁两米开外,是一辆裁决者机甲的残骸。
不可一世的钢铁斯巴达战士的脖子断掉了,胸口流线型的铠甲被开了个大洞,一只被炸断的腿已经不翼而飞,左手自关节处断裂只剩下一根连接杆,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弯曲着。
如同棺材般的座舱,从胸口的大洞滑了出来。舱里的绿色营养液早已经漏了个干净,机士苍白的脸杵在焦黑的土地上,嘴大张着。脑后银白色的金属头颅,让这张脸看起来十分诡异。旁边,数以千计的残骸,尸体,一片片地铺向远方。
有苏斯军的,有裁决者的,有华夏的,也有悍军的。交战双方的士兵,纠缠着,倒在这不足两公里宽的山坡上。
一些人,只剩下了残肢断臂,碎成一块块的血肉洒的到处都是。另一些人,则还保持着遗体的完整。
有些人躺着,有些人蜷缩着。有些人跪在地上,头杵着地面,有些人则靠在机甲上,身体还保持着站姿。
虽然进攻的北约军才退了下去,阵地上还有零星的炮弹落下。
泥土,人体残肢,钢铁碎片,在爆炸中如同水花般冲上天空。
远方的云霞,一片血红。
斯提勒坐在壕沟的泥地上,任医护兵帮自己裹着伤口。伤口在小腿上,敌人凶狠的一拳,砸碎了机甲的控制台。如果不是退得快,小腿就不仅仅是被控制台划出一条十几公分长的口子这么简单了。
伤口深可见骨,因为没有医疗器械,甚至连麻药都用光了,蹲在地上的华夏医护兵,只能为斯提勒简单的包扎一下。tqR1
“长官,你需要到下面去治疗。”医护兵裹好纱布,又给斯提勒打了一针,一边收拾医药箱,一边严肃地道。
斯提勒接过一位悍军战士递过来的香烟,狠狠抽了一口,摇了摇头。
“长官!”医护兵急了,声音大起来:“你的伤已经伤到骨头了,如果不尽快使用治疗,你会瘸的!”
破烂的战壕里,数十名华夏战士都被医护兵的叫声吸引了注意力,一名上尉转身向这边走了过来。
“瘸怕什么?”斯提勒嘿嘿一笑:“老子又不用脚操控机甲。只要手没断,人不死,我就不下去。”说着,他拍了拍医护兵的肩膀:“我这没事儿了,你去帮其他人吧。”
医护兵显然是个一根筋的家伙,听斯提勒这么一说,急的一脸通红:“长官……”
斯提勒狠狠捏了捏他的肩膀,制止了他的唠叨,淡淡地道:“老子整整一个特种营,丢了大半在这里了,兄弟,你睁眼看看,悍军有哪一个,负这么点伤就下了火线的?”
斯提勒的话,让旁边的华夏战士,个个都红了眼眶。
那位走到他身旁的上尉,原本想要帮忙劝说,最终却闭上了嘴,垂首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