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釉在床上的李兴海,缓慢而艰难地扭过头,透过已经肿得只剩下一条缝的眼睛,看向监护室的玻璃窗。
他痛苦的动作,让所有人的心都为之颤抖。
这个黑乎乎的人形,静静地看着段天道,忽然停止了因为痛苦的呻吟和扭动,似乎在仔细地辨认着。
良久,那张变形的脸上,露出一个微笑。
尽管他的脸已经肿胀破烂得无法分辨表情,可是,窗外的所有人都明白,他在笑!他在笑!他在冲段天道微笑!
段天道一声嚎啕,放声大哭!
寂静的医院过道里,这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嚎哭声在回荡着。一下又一下地撞击着人们的心灵。
站在旁边叶晚晴,早已哭成了泪人,陪同的那位助理军官和悍军战士们,也一个个死死咬紧牙关,通红的眼睑里泪水盈眶。就连那些见惯了生死的医生护士们,也用手抹着不住涌出来的眼泪。
在所有女人眼中,男人天生就是一座山。
他们厚重,坚强,宽容,有无上的毅力,惯于将一切痛楚都埋于心底,惯于一声不吭地从跌倒的地方爬起来,继续前行。
那些有一点挫折就唠叨个没完,一点小事就蹲在地上扮颓废沮丧的家伙,只能称之为男孩。只有当他们学会咬紧牙关,挺直脊梁,肩负起责任,并在痛苦中保持沉默的时候,他们才算长大成人,才算一个真正的男人!
男人,是不流泪的!
可是此刻,围在周边的人群,却静静地看着段天道嚎啕大哭,没人觉得可笑。
他们想走上去安慰。可是,他们又怎么忍心隔断里面的病人和段天道之间凝视的目光。怎么忍心终结两个父子一般的男人的泪水和微笑。
那微笑,是人类最珍贵的情感。那泪水,是华夏这个国度所承受的所有苦难的集合,是愤怒,是悲伤,是心痛,也是不屈,是执着,是坚韧。
段天道一边哭,一边冲着李兴海笑。
他的笑容很难看,简直惨不忍睹。可是,直到李兴海沉沉的睡去,他都坚持着自己的笑容。他需要这个笑容,让里面的那个人,感到欣慰和喜悦。
夜色,很快降临了。段天道静静地站在病房窗前,凝视着熟睡中的李兴海。
整整四个小时,他连动都没动过。
过道另一端,叶晚晴冲几位医生点头致谢,然后走到段天道身旁,幽幽地道:“医生说,上将过了今晚,就挺过了危险期,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一个月后,就可以尝试生化治疗。”tqR1
“他很痛。”段天道轻轻地道。
叶晚晴心头一阵刺痛,眼眶顿时红了,哽咽道:“是的,他们说,这种程度的伤,能活下来已经是个奇迹。现在还不敢给他用止疼的药剂。只能靠他自己。”
“我不能代替他。”段天道的嘴唇颤抖着:“我只能站在这里看着。
“楚天。”叶晚晴心疼地握住了段天道的手。
“陪我一起等到天亮。”段天道咬紧了牙关,缓缓地道:“等他没事了,我们再走。”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沁凉如水的夜色,渐渐笼罩了一切。医院寂静的走廊上,就只看见二十名面色如铁的悍军机甲战士和两个并立于病床前的身影。
这栋特别为军官准备的小楼里,只有极少的病人。整栋楼都独立于医院后院里,有一个警卫排负责守卫。
不过,在这天夜里,随着黄小蕾的一个电话,整整一个团的双头鹰装甲部队,冲进了医院,接管了所有的防卫工作。只用了两个小时的时间,小楼周围数百米,就已经戒备森严。
展开的重型机甲,就像一个个火力堡垒,将整个医院都笼罩在其中。
大门外以组合式防弹墙组成隔离带,架上机枪,上千辆即便是军人平时也难得一见的十一代长刀机甲,将整个医院围了个严严实实。
当天色亮起来的时候,得知李兴海成功度过危险期的段天道走出了小楼。
他静静站在小楼门口抽完一支烟后,看着远方出了一会儿神,随即大步跨上机甲,领着二十辆横行离开。
看着风一样驶出医院大门的悍军机甲和一夜间遍布整个医院的双头鹰装甲团,医生护士们面面相觑。
陆军第一医院,每天都会收治不少达官贵人。就连主席,也在这家医院里有专用的病房。可从来没有谁,有过这么大场面的安保措施。
整整一个双头鹰装甲团负责守卫,简直是骇人听闻。就算想来进攻这里的是一个装甲师,恐怕还没看见医院,就已经被轰成渣了!
“哇哦!”一些不知深浅的年轻女医生护士在惊叹着,兴奋异常。
医院里那些面色冷峻,从千万华夏军人中精挑细选出来的双头鹰机士,是这些年轻人心目中的偶像。平时,这些精英和他们的生活完全没有交集,而现在,能够如此近距离的接触,简直就像做梦一般。
若是能和他们中的一个谈恋爱,那帘直会让最铁杆的闺中死党也羡慕嫉妒得恨不得杀了自己。
而与年轻人的兴奋截然不同的,是医院的院长,主任和一些老成持重的医师教授们。
他们对双头鹰部队进驻表达了毫不掩饰的忧虑。安保工作本来就足够严密的第一医院,周围还驻扎了不少部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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