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增加了一万五千多战俘的人数真的是够多,井陉城里是没有这么大地方可供他们住下,原本就奇缺的野战帐篷更是不用想。
如果在深秋的寒风中让这些本就孱弱的战俘和衣而眠,那第二天早上又不知道有多人会倒下。
还是所有在井陉等着参军的青壮和从石门战俘营中解救出来的5000多人在驻守井陉的独立团辎重连的带领下连夜赶工,才在几个雪花山地区宽阔的山谷背风的地方用了一个白天时间搭建出了两千多临时窝棚。
并在其中铺设了从缴获的日军辎重中拿出的土黄色被服,基本上保证了人手一条,甚至连来不及重新染色的日军冬装都人手发放了一套。
衣衫破烂到已经无法在深秋的寒风中抵御寒冷的战俘们也顾不得是不是土黄色,都裹在身上先暖暖和和的睡上一大觉再说。
这会儿,都穿着缴获的日军冬装整整齐齐的站在山脚下一块算是比较宽敞的山谷平地上,乍一眼望去,不明白的人甚至以为中国的中将少将们在检阅日军呢!
不过,这片山谷对于总人数超过2万的战俘来说,还是有些太小了。从石门先行解救的被刘浪命名为雪耻营的5000多战俘因为这两天吃饱喝足也有了力气,干脆就沿着山势站在山坡上。
能正面面对刘浪的,主要还是以昨天刚解救出来的一万五千多战俘为主。至于说用日军将佐尸体交换回来的200爱国人士和红色地下党,早就被129师师部接走了。
这不是中国北方战场上最后的战俘们第一次面对要给他们训话的长官了,可是,他们却很难不把目光击中到那个站在他们之前,身形站得如同青松般笔直,鹰顾狼视望着他们的胖子上校身上。
那个人,在第29军可是大名鼎鼎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那个人,是横空出世最铁血的军人;那个人,也是最冷血无情的军人。正是他下令,超过五十挺机枪在狂奔的人群面前筑起了一道弹墙,任何敢于违抗军令的人,都会被其毫不留情的射杀。
刘浪在看着他们,他们也在瞪着刘浪。
一人VS万人,刘浪脸上没有表情,也没有说话,就这样笔挺的以极为标准的军姿站着。
或许是对刘浪先前命令机枪射击弹压诸人的军令有所怨气,曾经为军人的战俘们从最开始的略微有些懒散到最后也各自都以自己认为最标准的军姿回应。
不管他曾经是兵痞还是标兵,曾经是军官或是新兵蛋子,在刘浪冷然而标准的军姿的挑衅中,几乎所有战俘都用行动做出了自己的回答。那是源自于军人之间的语言,哪怕你只是在军营呆过一天。
良久。。。。。。
偌大的一个山谷,高达两万余人,竟然寂静的有些可怕。
甚至,你都能听到队列最后士兵胸腔里激烈的心跳和他愈发粗重的鼻息。
站军姿,可不光是一项技术活,也是一项体力活儿,对于这些刚刚从战俘营中走出仅仅只休息了七个小时的战俘们来说,负担也是极大的。终于有人忍不住而悄悄的活动着腿和脚腕子。
刘浪抿得紧紧的显得有些冷酷的嘴角微微上扬,金属质的声音传遍全场,“想必,你们绝大多数人已经知道我是谁。对,没错,我就是五年前和第29军合作过的独立团团长刘浪,也是在昨天下命令对着你们脚下开枪的死胖子。”
刘浪身后的一排将校们几乎是集体嘴角猛然一抽,特娘的,这种以骂自己介绍自己出场的方式真的是很独特啊!
美女记者正在唰唰记录的小手也忍不住一抖,这样写,看到报纸的全国民众会不会笑抽?如果多了这样一个外号,我儿子,不,是他儿子以后会怎么想?
柳雪原记者,这思维跳动幅度稍稍有点儿大了。但笔下却是将浪胖口中毫无遮掩的死胖子变成了长官。
“是的,虽然你们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你们的眼神告诉我,不管我是不是昔日那个率领长城团将第八师团打得屁滚尿流荣获青天白日勋章的英雄团长,但在我下令朝着已经被求生的欲望刺激得发狂的你们开枪的那一刻,我就是你们眼中和心中认定的死胖子。如果可以,你们甚至从昨天就在幻想怎么朝我扔砖头打闷棍包括打黑枪,在那一刻,你们早已忘了是谁把你们交换出战俘营,凡是阻断你们逃生之路的,就是你们的生死大敌。”刘浪继续朗声吼道。“所以,当我站在这里的时候,你们哪怕腿脚已经酸软,恨不得能躺着就不坐着,却依旧像我一样站着,无外乎就是想告诉我,死胖子你给老子等着,总有一天这个仇老子要报回来的。”
战俘们继续鸦雀无声。
不得不说,眼前的这个死胖子真的懂人心。他们好像就是这样想的。
“那我就告诉你们一个事实,我特娘的其实早就后悔了,老子就不应该朝着你们脚下开枪。”刘浪的声音突然又提高了最少两度,在所有人愕然的眼神中,“老子就应该命令对准你们这帮垃圾们开枪,从你们没了队列之后,从你们只想着活命,丢弃了同伴,甚至向着友军的阵地疯狂冲击的那一刻。”
“轰”的一声,战俘们一片哗然。
这个死胖子真的是,超出了他们想象的极限。他所说的后悔竟然是因为没有朝他们开枪?而且,还当着一万多人的面,说他们是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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