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霸停下脚步,在正位上坐了下来,目光呆呆地看着脚下。
众人眼睛都盯着他,见他不语,一口大气儿也不敢喘。
过了好一会儿,杨霸张口说道:“我觉得,我们应该先琢磨一下,官府如何处置崔自当。司马里正,你是怎么认为的?”
杨霸先点了司马成,觉得他算是一个外人。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有时候外人的意见比内部人的意见可能还要客观一些。
司马成今天本不想来凑这个热闹,但又惹不起杨霸,只好硬着头皮来。
来的时候本来打定一言不发,没想到杨霸第一个就点了自己,心里没有一点准备,然又不能不说。
于是寻思了一下,说道:“我听说太守这边的人一根毫毛也没掉,崔自当那边反而是死了十几个人。
虽说崔自当以下犯上实属不该,便也不至于太过吧?”
“你说的太过是什么意思?”杨霸笑着问道。
司马成吞吞吐吐地说:“我是说,崔自当不至于因为此事,掉了脑袋吧?”
众人中有的点头,有的木然无语,有的则不以为然。
杨霸心里撇了一下嘴,见寿贵里里正乘孙竟脸上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于是问道:“孙竟兄,你有什么看法?”
乘孙竟说:“我看够呛。我觉得崔自当这次恐怕是难逃一死。”
众人频频点头,意见出奇地一致。
杨霸说:“我觉得昨天恐怕是老崔过的最后一个生日;那场酒,恐怕也是我们弟兄们和他喝的最后一场酒了。
老崔这个人,虽说硬性,但身在牢狱之中,即使是牙口再硬,又能硬到哪里去?
再说,即使是他不说,他手下的人难道也会不说?
各人家底各人清。
老崔和咱们兄弟一场,按理说这时候不应该说他的坏话。
但他有时候做事,确实是过了一些,为这,我没少说他。
地方司牧,下来微服私访是常有的事,没有那个眼力劲就罢了,竟然因为人家入户一两家就动刀动枪的,还真把这一亩三分地当成是自己家的了。
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叫做‘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虽说地契在你手上,但所有的土地都是皇上的。
在地方,谁又能代表皇上?
当然是各级官府,要不为什么会称他们作父母官呢?
跟自己的父母动刀动枪,那还不是嫌自己的命短?
那马腾马大人,到各处巡察是朝庭赋予他的职责,他转转看看不就得了?又少不了你一块肉?
这倒好,也许巡察没看出什么来,自己倒是送上门去了,还不是死催的?”
杨霸喝了口水,又继续说道:“老崔的事已成定局。他惹的不是别人,咱们也救不了他。
为今之计,咱们应该商量一下如何自保,方是正事。”
安成里里正王福是一个胸无点墨之人,这时听得杨霸这样说,诧异道:“不是说崔自当吗?怎么又扯到咱们身上来了?关咱们什么事?”
寿贵里里正乘孙竟阴险地笑道:“你觉得崔自当的事和你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