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直预感大事不好。
这县丞派人回城向县令禀报,正常情况下应该派出一名衙役,但这次派出了一名士兵,这说明与军事有关,很有可能是请求援军。
在大军压境之下,一种可能是逼迫村人上缴款项,这还是一种比较理解的可能;
另一种可能是,若村人不服,发生流血事件,甚至是屠村事件,那就悲哀了!
以曲直对村民的理解,这种可能不是不存在的。
曲直急得团团转,上前向县丞行礼,说道:“县丞李老爷,村民们不是不想交。
情况你也看到了,实在是没啥值钱的东西,想交也交不了。
要不,咱们商量商量,您老再宽限宽限?”
“老曲,别跟他废话!有什么好商量的?大不了一死!老子还就不信这个邪!”刚才那汉子挣着脖子喊道。
“闭嘴!”曲直生气了,冲着那汉子骂道,“你就知道死死死!
你一死了之倒是痛快了,你老婆孩子怎么办?你老爹老娘怎么办?谁来给你养?没事一边呆着凉快去!”
“曲里正,”县丞慢条斯理地说,“你也别发火。你放心,我是不会和他一般见识的。”
县丞越是漫不经心,就越发显得有恃无恐,曲直心里就更没有底,越发有些慌张,于是向县丞恭维道:
“当然,您大人有大量,怎能和我们草民一般见识?刚才他说的话,您就当放屁得了。
其实我们村就几百口人,这么点小事您老就能作主了。县令大人日理万机的,何必惊忧他老人家?”
“晚了!”县丞说,“你没看见刚才那个士兵已经走了?不见棺材不掉泪!早干嘛去了?
曲里正,我知道你是一个好人,事也多。
你妹子不是刚生了一个丫头吗?我劝你还是再回去看看吧,别来趟这浑水!”
曲直啪啪打了自己两个嘴巴,痛哭流涕地说:“实话跟您老说吧,我那妹子根本就没有生,我就是今天中午多喝了二两。
一听说您老要来,我知道您老是读书人,斯文啊!
我这红头满面一副醉态,怎么能见您呢?
只好找了一个托词,到别的地方猫了一觉,醒醒酒,要不怎么这会才到您老的跟前?
这都是我的错。
今天我守着您老和村里人,对天发誓,从此以后戒酒了,再也不能因酒误事。您老看成不成?”
县丞呵呵一笑,说:“曲里正,喝不喝酒是你自己的事,我管不了那么宽,也操不了那个心。
你刚才说宽限,怎么个宽限法啊?”
曲直见县丞开了口,心里十分高兴,急忙说:“我的意思是您老法外开恩,给我们村宽限一个月。
到第三十天上,我保准一钱不少地把这次款子的一半送到县上;剩下的一半,等收秋税时,一并上缴。
到那时,您老和乡里不用来一个人,只须安安稳稳地坐在屋里喝大茶,我准保送去,一两粮食一个钱都不带少的!”
曲直说完,两眼巴巴地看着县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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