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淼一听,忙抬头去看,待瞧见那大步而来的颀长身影,又垂下眸假装喝水。
男生们却没她这么细腻的小心思,见着人就问:“顾涵江,问你个事儿呗?”
“嗯。”
顾涵江在桌边站定,弯下腰准备进桌洞找自己的水杯。
那个戴眼镜的男生开口就是直球,“刚才那个冰省的女生,是你妹妹还是你对象?”
顾涵江动作一顿,干脆直起身迎视众人八卦的目光,“都不是。”
都不是?
那是什么?
在场不论男生女生都是一愣。
顾涵江却单手撑在桌上,难得心情不错肯满足别人好奇心的样子,“那是我未婚妻。”
“未婚妻?”
众人俱吃了一惊,萧淼端着杯子的手更是一歪,洒了些水在腿上。
她捏起裤子胡乱抖了抖,也顾不上去擦,只震惊地望着顾涵江。
“是未婚妻,我从小定亲的未婚妻。”
顾涵江说完,又弯身去拿水杯,腰臀曲线因为裤子的紧绷一览无余,身材十分诱人。
可惜此刻没人注意到这些,大家全处在对于顾涵江居然有未婚妻的震惊中无法回神。
就在这时,刚刚还心情不错的顾涵江脸上突然晴转多云。
他把自己的水杯放在了桌上,“谁动我杯子了?”声音低沉,压迫力十足。
众人都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朝萧淼看去。
萧淼立即感觉一道如有实质的目光盯在了自己身上,冰冷如剑锋,直欲将她刺穿。
她心里一慌,“那个,我刚才去打水,看你杯里没水了,就帮你打了一点。”
“我不喜欢别人碰我东西。”
顾涵江冷声说完,端起水杯就走,将满满一杯水泼到了路边。
接待处突然陷入一片令人尴尬的安静,萧淼的脸红了白,白了红,死死咬住了自己的嘴唇。
谢苗是被一阵嘈杂的说话声和脚步声吵醒的。
和几个老师打过招呼后,她就灌了个热水袋,抱着躺在了床上。
没想到肚子好受一些,疲惫感就铺天盖地而来,她居然迷迷糊糊睡着了。
谢苗翻了个身,睁开迷蒙的桃花眼轻轻嘟囔了句:“是不是又有人来了?”
“应该是。”
坐在她对面床上看书的杨晓春开门出去瞧了眼,回来说:“是江城代表队的到了。”
江城代表队的?
在英语方面,最强的就是粤省、江城和京市了,每年竞赛的一二等奖几乎被他们全部包揽。
几个英语队的女生都抬起了头,有人更是也出去看了看,“的确是江城的,他们队里有个女生还烫了一头卷发,打扮得挺洋气。”
众人点点头,又低下头去继续看书,表情都有几分凝重。
谢苗在床上躺了会儿,感觉热水袋不那么热了,正准备去水房重新灌一个,走廊里突然传来一声刺耳的尖叫,险些把她吓了一跳。
“这是怎么了?”杨晓春皱起眉。
谢苗已经回过神穿鞋下床,“我去看看。”
开了门才发现,走廊里早乱作了一团。
一个个子娇小的卷发女生慌慌张张从隔壁寝室冲了出来,边跑还边喊:“有蜘蛛!有蜘蛛!”
她身后,几乎所有隔壁寝的女生都跑了出来,包括谢苗他们省几个物理队化学队的。
卷发女生住在其他寝的队友见她如此惊恐,也被吓了一跳,“在哪儿?蜘蛛在哪儿?”
“在床上,在我床上!”
卷发女生眼眶都红了,语气里全是哭腔,“这什么破学校?床上有蜘蛛还能睡人吗?”
要打水就得到一楼的水房,现在走廊里乱糟糟堵了一堆人,谢苗根本过不去。
没办法,她只好回寝室放下热水袋,撕了张纸出来,“蜘蛛在哪儿?”
卷发女生已经吓哭了,她几个同伴正在安慰她。只有之前集训时跟谢苗住在一个寝室的常华勉强定了定神,伸手指向门边靠左的上铺,“那张床。”
谢苗没说话,进门站在床边仔细找了圈儿,脱鞋踩着梯子上去,隔着纸捏住了那只蜘蛛。
指下的东西软软的,她皱着眉跳下床,正在门边小心翼翼往里面看的几个女生立马往后一缩。
谢苗没有理会,开窗将蜘蛛丢了出去,“好了。”团着纸往回走。
走廊里的女生下意识给她让出一条道,她回寝室丢了纸,拿起热水袋准备继续去换水。
杨晓春看到刚刚那一幕,忍不住朝她竖了竖拇指,“你胆子真大。”
谢苗好笑,“不是我胆子大,那女生反应太激烈,常华她们大概也是被她弄慌了,一时有些手足无措。要不等她们镇定下来,自己就能处理。”
她以为这件事也就到此为止,没想到换完水从水房回来,隔壁寝又闹开了。
“这种床能睡人吗?我不管,打死我我也不睡那床,让她跟我换。”
她远远就听到那卷发女生抽抽噎噎的声音,语气很有几分骄纵。
不过能烫头发,还穿得十分好,对方家境应该不错,养出这么骄纵的性子也正常。
毕竟是别人寝的事儿,谢苗没打算多管,里面却越闹越厉害。
“喂,我叫你跟我换你听到没?你耳朵聋了?”
“我有名字,不叫喂。”常华的声音很冷。
“就是,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理?常华先来的,凭啥你说换她就得跟你换?”
冰省这边几个女生被气到了,那边,卷发女生却不依不饶,“我让她跟我换怎么了?她睡哪里不一样?我还要考试,你们让我睡这种床什么意思?不想让我考好事吧?”
“你换床跟你考试有什么关系?”冰省几个女生差点没被她这番言论气出个好歹。
江城这边带队的女生见状,忙出来打圆场,“算了严娇,不行我跟你换吧。”
严娇外公外婆和舅舅一家早年为避难跑去了国外,改革开放以后才有消息传回来,说是在外面混得不错,挣到了大钱。
她穿的用的不少都是国外买的,渐渐总觉得自己高人一等,性子很是骄纵。
但她英语的确好,有很大希望拿这次国赛的第一,老师也只能叫人多看顾她一点。
没想到带队的女生都这么说了,严娇却一点不领情,“你那是上铺,我就要她这个下铺。”
带队女生一噎,“严娇,这里是北大,出门在外咱们还是少惹麻烦……”
“北大怎么了?北大有多了不起似的?还不是比不上哈佛,比不上常春藤。”严娇打断她。
这不屑的语气让谢苗皱起眉,杨晓春她们也闻声从寝室出来,准备过来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谢苗走到隔壁寝门口的时候,刚好看到那个叫严娇的卷发女生拎起常华的东西往外丢,“你到底换不换?不换就别在这儿住了,反正像你这种乡巴佬也考不出什么成绩。”
谢苗眼明手快接住,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你说谁考不出成绩?说谁乡巴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