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随着她的摇晃,傅子恪的身子歪了一下,就这样倒在了地上。
他胸口中间的伤处依然有鲜血不断流出,脸上笑意未收,但眼瞳中的光却已熄灭,从前亮如星辰的眼眸黯然失色。
夏九歌僵硬地蹲在原地,眼睛仍看向着椅子的方向,傅子恪刚才坐着的方向。
她一定是在做梦,而且还是个噩梦。
傅子恪只不过是胸口正中间中剑而已,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她用力掐住了自己的手心,指尖感觉到了黏腻的鲜血,钝钝的疼痛也穿透了痛苦的屏障传来,但周围的一切却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一定是梦,这一定是梦,她还没有醒!
夏九歌的目光狂乱地搜索着四周,想要找到一个证明这里是梦境的证据。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冰冷声音:“他已经死了。”
夏九歌的眼睛顿时僵住,下意识地垂眸看向傅子恪。
剑光不会无缘无故的出现,但她刚才完全被傅子恪受伤带来的恐惧所支配,竟然忽略了这件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对傅子恪下手的人,也在这间屋子里,现在,就在她身后!
而且,她知道这个人是谁,那个声音她绝对不会听错。
“你胡说。”她斩钉截铁地说出这三个字。
解开傅子恪的领口,抬起他的下巴保持呼吸畅通,然后双手交叉放在他的心口处用力按压进行人工心脏复苏,三十个一组。
他不可能死的,一定是中剑的位置比较特殊,或者是其他的什么原因,才让他心脏骤停,所以,只要她能让他恢复心跳,他就可以……
冰冷的手扣住了她的手腕,薛遇的声音冷酷到让人遍体生寒:“你怎么做都没用,他已经死了。”
夏九歌不说话,只是用力推开了他,然后继续着胸外按压的动作。
她连眼泪都没有时间掉,因为现在她是在和死神赛跑,只要她能尽快让他……
“他只是这里中剑,不可能……没道理会死,你说谎,是你说谎!”夏九歌喃喃低语,与其说是反驳薛遇,不如说是在说服自己。
“你不知道,他有鲛人血统么?”薛遇的声音依旧冷静如初,就像是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了,“因为在海里生活要保持身体平衡,所以鲛人的心脏是生在胸口正中央的。”
伴随着他的声音,夏九歌脑海里突然闪过了一个画面。
当初在海疆时,她曾亲眼看到伪装成鲛人族北海侯的傅子恪,徒手取出了一个鲛人的心脏,那个时候,他确实是从对方胸口正中央的位置取出来的。
还有,之前在南邵皇陵中找九曲珠时,傅子恪的眼睛曾短暂地变成过琥珀色,就和他在海底时一模一样。
她……之前好像忽略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萧陌的易容术是独步天下没错,但是易容可以改变眼睛的颜色吗?这里又不是现代,并没有美瞳这种东西,那么……
薛遇的声音仿佛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当年陈国国主的宠妃,据传是来自于海疆的鲛人女子,分尾拆骨后乍看上去和人类无异,却因为骨头异常柔软,善于舞蹈,再加上鲛人族天生异于常人的嗓音,所以歌声特别美妙,大燕皇帝便是听了这传闻,才进攻陈国的。”
迟钝的脑筋终于有所反应,夏九歌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薛遇所说的女子,就是……傅子恪的母亲?
那就是说,他确实有鲛人的血统,那么,拥有和鲛人一样的心脏位置,也不奇怪。
夏九歌的目光一寸寸下滑,整个人也向后瘫软,脱力般坐在了地上。
“不会的,不可能……”她的声音轻到只有自己能听见。
就在不久前,那人还言笑晏晏,等她把汤一勺勺喂到他嘴里,典型的无赖表现。
甚至是在刚才,他还隔着火海对她微笑着说:“我在等你回来。”
现在,她回来的,他怎么可以死?
夏九歌霍然抬眸,手中月魄光芒大盛,箭光如流星般奔向薛遇的胸膛。
是这个男人杀了傅子恪,那么,她便要用他的血,来为他报仇!
薛遇只是一抬手,刚才伤了傅子恪的剑光再度突兀出现,他手中分明没有长剑,但举手投足间剑气纵横,就像是有柄无形的剑在他手中一样。
她痛彻心扉下射出的箭光被剑气轻松截断,只不过一个瞬间,剑光已到眼前。
夏九歌只觉得眉心处微微一凉,便听天由命地闭上了眼睛。
这样,也好,他既已不在,那她还留在这世上挣扎什么?
那一瞬间,耳边仿佛响起了苍凉的挽歌,如滔天浪潮一般,瞬间吞噬了她的所有意识。
原来殉情,不过是这样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