耽搁的越久,这里的异常被人发现的可能性就越大,男人果断揉碎了手中的纸,然后匆匆起身离开了。
当去后厨准备点心的小二端着托盘走进来时,看到这一地血红,手里的东西顿时掉在地上摔碎了,半晌才尖叫一声:“杀人了!”
他推开门疯狂地跑了出去,一阵穿堂风吹过,吹起了一张被撕破的画像。
画像上的少女眉目如画,亭亭玉立,只是漆黑的眼瞳溅上了鲜血,透出微微的红来,让原本清丽的容貌多了几分诡异。
此时黑衣人已经上了茶馆的二楼,其实这里也算是一间小小的客栈,至少二楼的几个房间都是以很便宜的价格租出去的。
推开房门时,听到床榻那边传来的呼吸声,男人明显松了口气。
因为在这里已经停留了几天,所以他准确地走到了床边,犹豫了一下,便用披风将床上的少女裹起来,背在背上系好,然后便不走寻常路地跳窗离开。
天气很热,赶路的过程中,男人能感觉到背上女子的衣衫已被汗水浸湿,却只能哑声道:“再忍忍,再走远些,我们就找地方休息。”
身后没有传来任何回应,事实上,男人也并没有期待什么回应。
从找到她的那天起,她就是这副昏昏沉沉的样子,偶尔醒来的时候,也只会说些谁都听不懂的呓语。
她的状态,还不是让他最担心的,之前在给她把脉的时候,他还发现了一个更为致命的问题。
这样的她,实在很不适合这样长途跋涉,但是他别无选择。
然而,耳边传来的不同寻常的声音,却让他突兀地停下了脚步。
他反手托住背上的少女,另一只手食指微勾,空气中便有一根无形的弦震颤了一下,仿佛死亡的声音穿透遥远的时空而来。
黑衣男人毫不犹豫地出手,手中无形的丝线织就了无形的杀人网,直奔之前发出声音的地方。
强烈的阳光下,一滴血珠顺着虚空中无形的丝线滑落,勾勒出了丝线的部分轮廓。
然而,一击得手并没能让黑衣男人放下心来,相反,他的眉心拢的更紧,眼底也有了不确定的忧虑。
当另一个呼吸声出现时,他再度出手,然而手指才刚动弹了一下,整个人就僵住了。
颇为熟悉的女人声音传来,笑声中都带了猖狂:“唐逍,真没想到你下手够狠的,为了摆脱蛊虫的控制,竟然连眼睛都不要了,话说回来,你的命还真硬。”
唐逍的眼角抽搐了一下,神情凝重。
这双眼睛,是他亲自用长针毁掉的,目的就是为了除掉附在后脑的噬魂蛊。
当时,他也是抱了必死的决心这样做的,只是没想到,眼睛虽然毁了,但他的人还活着。
他更没想到的是,本来万念俱灰漂泊江湖的自己,竟然会意外地遇到夏九歌。
虽然眼睛毁了,但她的声音她的气息,无不让他铭记在心,而此刻突然出现的女人声音,更是让他想忘都忘不掉。
就是这个女人,给他下了噬魂蛊,试图利用她来要挟夏九歌。
“你想怎样?”不知道对方是否又用了什么蛊术,眼下唐逍只觉得自己的行动已经不受控制,只能从牙缝里迸出这几个字来。
“看在你好歹也是我侄儿的份上,只要你把这个女人交给我,我便放你一马,天大地阔随你去,如何?”姬琉璃如此说道。
被她一提醒,唐逍才意识到,事实上,他或许应该叫姬琉璃一声姑母,毕竟她和姬流云一样,都是大周的公主。
只是这个时候,面对同样劫后余生的亲人,唐逍只觉得如临大敌。
“不可能。”他一字一顿地说出这三个字,同时在暗暗积蓄力量,试图冲破身上无形的束缚。
姬琉璃似乎早就料到了他会是这个答案,于是冷笑一声:“好啊,那你就先去死吧。”
说着,她手中的白绫已然出现,如灵蛇一般探过来,绞紧了唐逍的喉咙。
白绫一寸寸收紧,唐逍已经被勒得翻起了白眼,心下冰冷一片。
或许,是他错了,他的一己之私不仅害了自己,更害了夏九歌……
看到唐逍毫无还手之力,只能任人宰割,姬琉璃发出了得意的笑声。
她全神贯注在慢慢弄死唐逍的这件事上,而唐逍本身双眼已盲,如今被勒得险些断气,所以两人中谁也没发觉到,被他背在背上的女子竟然在斗篷中睁开了眼睛。
她的瞳孔上就像是蒙了一层血雾似的,和之前被弄脏的画像巧合地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