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他怎地觉得冉丫头这般疲乏,没有精神的样子呢!
随即想到什么,褚懿的目光不着痕迹的扫过慕青冉身旁的夜倾辰,随后暗自偷笑。
哎……虽是这般有些为老不尊,可这位王爷还真是面冷心热啊!
回府中休息了两日,连日的疲乏才算是减缓了不少,夜倾辰也是颇有眼色的未敢来闹她。
只不过想到墨锦之前和自己禀报的事情,慕青冉的眉头不禁微微蹙起。
原来,就在她和夜倾辰离开丰鄰城不久,城中便又起波澜。
先是宫中的华婕妤又被陛下抬了位份,从原本的婕妤一跃成为华嫔,这可是庶二品的位份!
宫中多少贵人小主,哪怕是在宫中度过一生,只怕未见得能到这个品阶,可是看起来这位华嫔娘娘却是犹如乘风破浪一般,势如破竹。
上一次被升为婕妤的时候,慕青冉便有所感觉,这女子只怕是不会仅仅停留于此,果不其然,才这么短的时日,身份又是水涨船高。
只怕问鼎妃位,指日可待!
庆丰帝这般做法,慕青冉倒是觉得不难猜到,自从上次端午宫宴陛下夺了昭仁贵妃的大权之后,宫中倒是一时安静了许多。
毕竟如今管事的是惠妃娘娘,可她只有夜倾宁这一个公主在身,夜倾城又即将出嫁,自然对任何人都造不成什么威胁。
可是皇后被禁足朝阳宫,贵妃没有治宫大权,看起来两方像是打了平手,可是实则不然。
自从靖安王府与大皇子府势同水火之后,在外人眼中,就等于他们是与夜倾昱站到了一起,所以旁人会以为,靖安王府是六皇子手上最大的一个筹码!
庆丰帝或许也是这般想的,所以他不会再一味的任由夜倾昱做大,要在适当的时候给予打压,方才能平衡夜倾瑄和他的势力。
若是论起帝王之术,其实临水的宣德帝也是这般,不过之所以丰延这般强大,朝堂并未混乱,原因还是在于帝王本身!
宣德帝太过重视权利,他将所有的势力都把持在自己的手中,而且天性多疑,皇子们纵使是天纵英才,可却一直接触不到权利的中心,久而久之,便一直沉沦于朝堂的尔虞我诈,对于国家、对于百姓,却是不闻不问。
可是庆丰帝不一样,他虽然意图牵制夜倾瑄和夜倾昱两人,可是他却并没有独揽大权。
相反的是,他放权放的简直不像是一位帝王!
不过慕青冉倒是觉得,他这般做定然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毕竟兵权在夜倾辰的手上,夜倾瑄等人要忌惮的便不仅仅是庆丰帝一人。
而且,有关朝堂、事关百姓,庆丰帝均是会对这两人委以重任,倒是也能看出他对他们的栽培之意。
如今这两位皇子均是可以独当一面,想来庆丰帝便要开始算计着新的办法了!
比如……再立宠妃!
如今的华嫔说不定就是下一个昭仁贵妃,或许受宠的程度,有过之无不及,就是不知道于子嗣之上,有没有缘法了。
宫中这般暗流涌动,宫外却也是风起云涌。
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是,锦乡侯府出事了!
先是慕青欢被人发现与袁徽通奸,被袁逸当场捉奸在床!
慕青冉听到墨锦这般说的时候,眸光不觉一凝。
没人比她更了解这位三妹妹了,这种事情她断或是不会做的。
倒不是她如何相信慕青欢的为人,而是自从她嫁到锦乡侯府与袁逸成为夫妻之后,慕青冉觉得,她心里定然是准备与袁逸好生过日子的。
因为慕青欢明白,夫妻一体,只有袁逸好了,她才能好。
所以她一定会竭尽全力的去帮袁逸争夺锦乡侯世子的位置,自然就与袁徽站在对立面,却又如何会与他有私!
再则,袁徽不比旁人,那可是袁逸的死对头!
慕青欢如何也不会傻到与他有何牵扯,否则的话,岂不是作茧自缚。
可是即便慕青冉分析的再是明白透彻,但这件事情已然发生,所以她才更加觉得,或许这是袁逸为袁徽设的一出局。
既能铲除掉袁徽,又能报了当初她设计他的仇!
毕竟出了慕青欢这样的时候,只要不出半刻,丰鄰城中便会闹得沸沸扬扬。
这可是靖安王妃的妹妹,出了这样的事情,活活败坏了侯府的名声,自然也会牵累慕青冉的名声。
而袁逸恰好是看中了慕青冉不在丰鄰城中的这一点,才会肆意宣扬这件事,因为即便是等慕青冉回来了,这件事情也早已过去,再想做什么文章也是不能够了。
正是因此,慕青冉才更加确定,觉得这件事情就是有人刻意为之。
否则的话,偌大侯府,出了这样没脸面的事情,不先遮掩也就罢了,怎地还会这般折腾的人尽皆知!
特别是袁逸!
叔嫂通奸,这可是活生生的给他戴了一顶绿帽子,他不为顾自己名声,将事情压下去倒也罢了,竟是还这般唯恐别人不知道的到处去宣扬,这难道不会太奇怪了嘛!
如果事情到了这里就完了,或许倒也免了后面的祸乱。
此后袁逸一纸休书休了慕青欢,而袁徽也因此被锦乡侯赶出了丰鄰城,撵到了乡下的庄子去。
可不知是为了诚心悔悟还是如何,慕青欢竟然提出要出家!
最后也不知他们是如何商议,或许是念着“一日夫妻百日恩”,袁逸最终驾车亲自将她送到了栊翠庵,让她在那清修。
可是,变故也就是发生在这时!
栊翠庵位置偏僻,建造的地方已近山顶,而袁逸在驾车的上山途中,不知因何故,竟是连人带车摔下了山崖!
锦乡侯府之人几番到崖底去探寻,可是那下面满是湍流的溪水,倒是见到了马车摔得四分五裂的残害,人……或者说,尸体却是遍寻不到。
一夕之间,锦乡侯白发人送黑发人,与侯府夫人几番晕厥,险些就此丧命。
大儿子被流放丰州,二儿子坠崖身亡,如今他便只剩下袁徽这一子了!
万般无奈之下,锦乡侯赶忙派人接回了袁徽,急忙进宫向庆丰帝请旨,册立袁徽为侯府世子。
回想到这,慕青冉的眉头却是越皱越紧,她总觉得这事情没这般简单。
意外?!
坠崖身亡?!
她曾经不是也用过这般障眼法!
或许袁逸是真的坠崖身亡了,但是对于慕青欢,慕青冉却是不敢肯定的。
倘或她与袁徽通奸之事当真是被袁逸设计陷害,那依照她那位三妹妹的性子,怎会这般善罢甘休!
她本是一心想要扶持袁逸上位,他不与她夫妻同心倒也罢了,竟还为了坑害袁徽,连她也设计了进去。
平心而论,若然易地而处的话,慕青冉觉得,她或许会做的比慕青欢还狠!
只不过若然真的是慕青欢和袁徽联合,一起设计报复了袁逸,那么依照这位侯府三公子的为人方式,只怕是绝容不下慕青欢的。
若然他朝东窗事发,岂不是自打嘴巴!
所以,他一定会杀人灭口!
当然他与慕青欢谋划这件事情的时候,自然是满口答应,事后会如何、如何,但是真的到了事后,他究竟如何做,谁又能保证!
要么,慕青欢便是连着袁逸一起被袁徽堵死了后路,一同掉下山崖摔死了。
要么,就是慕青欢一早料到了袁徽是何人,为自己早早的想好了后路。
略一思索,慕青冉便觉得,还是后者的可能性最大!
不过这些,还都只是她的猜测而已,并没有实际的证据,也作不得数。
可是如果她设想的都是真的,那么就意味着,一旦慕青欢如今还活着,袁徽绝对不会轻易放过她!
这般一想,慕青冉的眉头却是微微舒展,她不知道慕青欢还有没有保命之法,但是她不会袖手旁观的。
倒也并不是说她有如何好心,只是左右锦乡侯这一家子的事情,早晚也是要料理的,解决了袁徽,锦乡侯府便再无翻身的可能。
而且袁徽一死,倘或慕青欢真的还在世,倒也算是救了她一命,珩儿那里……想来他也会好过一些。
慕青冉这边方才拿定了注意,便派墨清暗中盯着袁徽,摸清了他的生活习惯,才好朝他下手。
可是令慕青冉没有想到的是,还未等到她出手,墨清竟然有了新的发现!
医馆?!
还是城外的医馆!
闻言,慕青冉不觉微微蹙眉深思,袁徽去哪里做什么?!
若是果然生了病,锦乡侯府不会连御医都不请,更何况,即便是不请御医,单就这丰鄰城的大夫也是好过城外乡下的。
“他是生病了?”慕青冉的语气中有一丝怀疑,是真的生病了还是另有图谋?
“回王妃的话,正是!”
“你可知道是何情况?”
“知道!”不知为何,墨清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中似乎是有些隐隐的笑意。
有什么好笑的吗?
“是什么病?”
闻言,墨清却是脸色忽然一变,随后支支吾吾的不肯言语,眼睛也不敢看向慕青冉的方向。
见状,慕青冉不禁心下微疑,墨清这是什么情况?
忽然想到什么,她近乎是试探的开口问道,“可是……有何隐疾?”
“嗯、嗯、嗯!”听慕青冉这般一说,墨清赶忙连连点头。
袁徽得的是花柳病,这叫他如何当着王妃的面说出口啊!
这要是让王爷知道了,非得一剑杀了他不可!
王妃真是聪明啊,他还什么都没说,她就猜出来了。
哎……没文化真可怕啊,他怎地就没有想到隐疾这个词呢!
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后,慕青冉的脸色不禁变得有些不自然,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袁徽竟然会身患隐疾!
待到墨清走后,慕青冉转头望向一旁的紫鸢,见她也是状若启齿的样子,一时间,便更是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袁徽患的果然是花柳病!
想到这,慕青冉的唇边淡淡泛起一抹笑意,却是让紫鸢不觉觉得有些背脊发凉。
小姐不要再笑了!
人家得的是花柳病,她这么笑,让紫鸢不禁觉得,这还不是袁徽最惨的情况。
而事实,也确然如紫鸢所料一般,没出几日丰鄰城中流言又起。
大家纷纷言说,锦乡侯府的三公子染上了花柳病!
这个消息一出,可谓是让众人惊掉了下巴!
花柳病?!
这看着俊秀的一个世家公子,怎地会患上这般难以启齿的病症?
这般看起来,果然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不对……不知身!
锦乡侯府
袁徽面色铁青的坐在椅子上,整个人气的浑身发抖。
这消息,怎地会不胫而走?
明明他此前一直隐瞒的很好,并未有何人知晓,就连带在身边的小厮,他也是令他们候在外面,不许到近旁偷听,怎地这般严防死守,最终还是被人知道了!
他一怒之下,欲去杀了那老大夫泄愤,却是忽然想起,若是这个时候杀了那人,岂不是等于不打自招!
杀又杀不得,可是这口气如何咽的下!
最重要的是,他的病还没有治好。
而得知这般消息的锦乡侯和侯爷夫人,却是急急忙忙的赶到袁徽的房中,皆是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袁徽万般无奈之下,心知再也隐瞒不过,也唯有承认。
闻言,锦乡侯却是一屁股瘫坐在了椅子上,连眼睛一时都有些发直。
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怎地他袁家上下,竟是要一子不留嘛!
难道真的是老天爷看他做的祸事太多,所以才均是报应在他儿子的身上!
如今回想起之前侯府人丁兴旺时的热闹场景,锦乡侯一时间有些老泪纵横。
这不过才几个月的时日,怎地就变得这般面目全非了。
时至今日,他锦乡侯府竟是要后继无人了吗?!
话虽是这般说,但是锦乡侯如何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就这般等死,也顾不得这张老脸,立即便进宫去请御医。
太医来了之后,为袁徽好一番把脉,眉头却是越皱越紧。
半晌之后,吴太医方才说道,“侯爷,贵公子这病症,问医时间太晚……”
“什么?!”闻言,侯爷夫人却是忽然一惊,只道袁徽这是没救了,一时竟是晕了过去。
见状,吴太医也是一愣,他说啥了,这夫人怎地就晕过去了?
他话还未说完呢!
“太医,犬子到底是如何情况?”锦乡侯虽然也是心下一惊,但却是稳住了心神,赶忙问道。
“下官是要说,令公子问医时间太晚,下官只能保住他一命,至于其他的……”说完,吴太医神色颇为惋惜的看着锦乡侯,希望他能明白自己的言外之意。
谁知袁徽听闻,却是赶忙追问,“其他的如何?”
袁徽的情绪很是激动,他紧紧的拉着吴太医的胳膊,不停的追问着他,吴太医见状,万般无奈之下,只得沉声说道,“只怕……日后于子嗣上,要困难一些。”
可说是困难,实际上,只怕就是绝后吧!
吴太医这话一出,不仅是袁徽,就连锦乡侯也是满脸的不敢置信,一时间均是呆愣在那。
不过这花柳病本就如此,尚且能保住一命,已是不幸中的大幸。
若是换了寻常百姓家的人患了这病症,只怕唯有等死的份儿,更莫要说再肖想子嗣一事。
“吴太医,不能再想想办法吗,不管是花多少钱,用多么名贵的药材,本侯都拿的出!”
“侯爷,下官只能尽力而为,再多的却是无能为力。”生老病死,本就是人之常情,哪里是银钱或是权势可以支配的。
依照三公子这般情况,即便华佗再世只怕也是回天乏术。
锦乡侯府的消息,丰鄰城中已是人尽皆知,便是想瞒也瞒不住了。
可是外人知道便也罢了,夜倾瑄如今犯愁的是,绝不可以再让袁玮琴知道!
上一次因着侯府香料之事,不知是哪里出了错,竟还是传到了她的耳中,害她动了胎气,今次出了这般大的事情,想想都头疼。
前些日子袁逸坠崖身亡的事情,他费了好大的周章才瞒了下来,可是未成想,袁徽紧接着便出了这样的事情,锦乡侯府如今是犯了什么晦气了吗?
可是再仔细一想,夜倾瑄却是有些奇怪,这袁徽患病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一直都未曾被别人知晓。
怎地慕青冉一回丰鄰城,这事情就被宣扬了出来,会不会本就是她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