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
“皇后娘娘,九殿下还是不肯梳洗”跟随南宫辰轩搬来凤仪殿的宫娥神色戚戚的禀报。
两个时辰后:
“皇后娘娘,九殿下不允准奴婢们待在偏殿内,将奴婢们赶了出来,但殿下还是不肯梳洗”凤仪宫中前去伺候南宫辰轩沐浴的宫娥苦着一张脸从偏殿走出来禀报。
太阳西沉时:
“皇后娘娘,九殿下砸了宫殿内的所有东西,可就是不肯梳洗”折腾了大半日,梅青终是垂头丧气的跑进了书房向慕容娇娇禀报。
书房内,碧玺珠帘隐隐悠荡,夕阳的猩红透过碧影纱笼罩在慕容娇娇的淡紫色金丝团凤长袍上,彤红的阳光使她的娇美的面容似罩了一层薄纱,看不清情绪,而那慵懒依靠楠木凤椅的姿势,却似一尊精美玉雕的佛像,透着神秘的光芒。
已经到戌时了,慕容娇娇目光仍停留在手中的书册上,带着翠绿双凤碧眼戒指的手捏着书页,却没有翻过,而是抬眼看了一眼窗外的景色。三月了,桃花开得正艳,片片粉红的花瓣被风卷起,从镶金的扇形菱花窗格处吹进了书房内,在乌木翘首案几上铺了薄薄的一层细碎嫣红。
慕容娇娇放下书册,缓缓起身,走到窗格前,看着满天飞舞的嫣红,抬手接下了飞入窗内的几片凋零桃花,眼底幽幽深邃,花儿虽美,可惜都太娇弱了,她猛地收手,将花瓣都揉碎,挥出了窗外,将心思放回了此刻的处境。
南宫辰轩的性子果然倔强,不过,现在这个时辰还没有超出她的预计,所以,她还不急。
“由着他去吧”慕容娇娇淡淡的说道,她抬眼望向窗外的那片沸沸扬扬的桃花林,又问道:“派人去过掖庭监了吗?”
梅青听到掖庭监几个字,脑海中顿时闪过了今日清晨那鲜血淋漓的一幕,她颤了一下,忙道:“回禀皇后娘娘,奴婢派人去问过了,掖庭监的人说,太傅已经醒了,不过虽然伤不及筋骨,可是却也打的皮开肉绽,要想复原,只怕要养上个一年半载。”
慕容娇娇秀眉微黜,她目光清冷的瞥向梅青,虽不言语,但那眼底的威严和周身的气势就已让梅青全身冷颤不已,她脚下一软,跪拜在地上,眼神慌乱闪烁的悠颤道:“皇后娘娘,奴婢,奴婢以为皇后娘娘要问太傅大人的伤势,所以,所以……”
以为?只是怕是故意顾左右而言其他吧。
梅青是太后放置在她身边监视的人,慕容娇娇岂会不知道,今日,她也是掐准了梅青会将太傅和皇子们的事情偷偷暗中告知太后和诸多嫔妃,才能将事情办得这般顺利,有她,有时也是一个好处。
慕容娇娇冷冷一笑,她不动声色的道:“接着说。”
梅青脸色有些泛白,她已明白慕容娇娇在警告她,于是仓皇惊恐之下,赶紧道:“奴婢该死,奴婢愚钝,奴婢今日派人去了掖庭监,听说太傅大人已经招了自己收受贿赂的事情,还说,说他针对九殿下其实是贤贵妃指使的,但,但此时关系重大,又涉及贵妃娘娘,所以掖庭监的人不敢禀报皇上和皇太后。”
慕容娇娇瞳孔陡然收缩,她猜对了,果然是贤贵妃。
她瞥了一眼惊慌失措的梅青,知道是皇太后不让她将这件事说出来,可惜,她对这件事也没有半点兴趣。
这件事,对于损毁潇氏一族的名誉,动摇贤贵妃在后宫的地位来说,的确是个难得的把柄,可是对于皇帝和朝堂而言,这只是一件‘小事’,是一件南宫浩风最多也就罚她几个月的俸禄和禁足思过便可了事的‘小事’,但她若是参与了,却是可以将她和玥氏一族都推向风口浪尖,成为众矢之的‘大事’。
损人而不利己,便是两败俱输的棋。
并且,这比起今日她假借慧德妃、静淑妃等人之手指证南宫辰宇目无尊法,贤贵妃教子无方棘手得多,也冒险得多,既然同样是损毁家族威望和后宫地位,她岂会舍易取难,偏偏选择去做虎口拔牙的事?
皇太后是太小看她了,她今日梅青去掖庭监打听招供的事,不过是声东击西,转移众人的注意罢了。慕容娇娇眼底滑过一丝算计的诡光,唇角也露出了若有似无的笑意。
梅青惊疑的看着慕容娇娇,以为自己是眼花了,皇后娘娘花费了这么大的力气,不就是为了借着太傅的事情来打压贤贵妃么?为何听到这件事,却没有一点反应?
难道是太后猜错了?
慕容娇娇睥睨着梅青惊惶的面色,已知她的疑惑,却不点破,而是淡淡的道:“起来吧,去照看九皇子,将热水备好。”
梅青更为诧异,她道:“皇后娘娘,九殿下几乎将偏殿内的东西都砸了,也不让奴婢们进去……”
“告诉他,皇上今晚会来”慕容娇娇淡淡的说道,随即转身踏出了书房,前往凤仪宫后殿。
南宫辰轩只是不喜欢她这个‘母后’,但对于他的父皇,他还是很遵从的,所以,他一定会沐浴梳洗……慕容娇娇眼底沉了沉,抬步踏进了凤露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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