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半晌,似乎根本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如此相似的女子,最关键的是,这个女子的身手也是不错的。
时间似乎要在这一刻凝结,狂风肆意的吹拂在慕容娇娇的脸上,凌乱了她一头披散垂腰的长发,她袖中的素手紧紧的握了握,随后一咬牙,打算趁机逃离,但是就在这时,不远处的空气竟然发出咻咻的几声,似乎有什么东西划破了空气,直逼二人。
慕容娇娇一惊,孙将军也是,他们相互看了一眼,随即喝道:“有人偷袭,小心暗箭。”,说罢,宫檐上的人四个人同时匍匐了下来。
无数支在月色下带着幽幽碧绿冷光的毒箭扎在了琉璃金瓦上,使得金瓦支离破碎,而下面的士兵也瞬间混乱起来,只听丁旭大喊道:“小心戒备,有刺客。”
慕容娇娇大惊,她抬起头,却正好对上南宫辰轩和孤独宸绝的二人的目光,她心口一紧,不仅缩了一下,可这一紧张,身子一滑,竟然直顺着琉璃瓦掉了下去。她心头一惊,双手定住,但在第二波毒箭来袭之时却不能独善其身,连翻几个滚,躲过之后,身体已经掉落悬空。
啪的一声,一直手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慕容娇娇的身体已经悬空,如同风中的铃兰花一般飘荡,她抬头,却看到了南宫辰轩漆黑的隐怒的双眼,而他身后,孙将军却与扑过来的孤独宸绝打斗起来。宫檐下,已经是哗然一片,慕容娇娇朝下一看,只见丁旭率领着无数骑射士兵抵挡从四面八方爬上来山坡,满身狼狈的西域士兵,这些人,应该是真格娜纱大王妃潜伏布置的,他们虽然因为扑火和炸毁了山中的幽道而无法逃离,但是还是冲上来与大周士兵决已死战。
“宸绝,不得恋战,快走。”宫殿下,不知道从哪个方向传来真格娜纱大王妃的声音,孙将军渐渐抵不过,但却死缠着孤独宸绝不放,他边动手便喝道:“丁旭,派兵包围真格娜纱大王妃,抓住了他,西域士兵就不敢再轻举妄动。”
但是这句话刚落,孙将军就被孤独宸绝狠狠的袭了一掌,他身子飞滚落在琉璃瓦上,只听到的瓦片咔嚓的碎裂声,他口吐鲜血,却支撑起来,可孤独宸绝却只扫视了一眼慕容娇娇,似乎有片刻的犹疑,但在听到下面士兵围剿真格娜纱大王妃时,却不得已的跳跃了下去。
“皇上……”孙将军见孤独宸绝逃离,他吃力的起身,冲到皇帝面前,要帮他拉住慕容娇娇,但南宫辰轩却冷喝道:“退下,给我杀了那对母子。”
孙将军一怔,慕容娇娇亦是,她吃惊的看着南宫辰轩,而南宫辰轩却在孙将军领命而去的时候,猛地用力将她拽了上来。胳膊疼的有些麻木,慕容娇娇急促的喘息,而他则扣住了她的腰身,痛她一起跃下。行宫四周,早已兵荒马乱,无数满身疲惫的西域士兵在这不熟悉的环境中溃不成军,死伤无数。而面对这样的杀戮,中原士兵却是越战越勇,一时间,山林上喊杀声一片,血渐数丈。
“去内宫等朕,朕不去找你,不许出来。”南宫辰轩看着眼前血腥的场面,却猛然的松开了慕容娇娇的手,冷冷的说道。慕容娇娇惊骇的望着他,而他则目光冷沉的道:“朕相信你应该知道内宫在哪里。”
慕容娇娇怔住,她目光扫视前方,只见孤独宸绝与众人缠斗,而真格娜纱大王妃则被他保护在身后,这个女子,即便在这样寡不敌众的局势之下,依旧傲然的挺立着胸膛,抬着高贵的头颅,目光冰冷的凝视前方,仿佛已经做出了视死如归的准备。
“放过她”慕容娇娇明知道自己此刻处境很是危险,但她还是开口了,即便她知道,或许已经将她忘记,已对她没有那么多的情意,却有说不出的恨意的南宫辰轩可能会因此震怒而杀了她。
南宫辰轩眼底陡然冰冷,他身子僵直,那神色难看的令人不敢侧目,可慕容娇娇还是深吸了一口气,转头望向他,口气淡泊:“她只是一个为保护儿子不惜以身犯险的母亲,她的一生更是从不容自己选择。”
南宫辰轩眼底渐渐凝结起寒意,他突然捏起慕容娇娇的下颚,声音低沉而隐匿着薄怒:“你以为你是谁?你有什么资格要求朕?你不怕朕杀了你么?”
慕容娇娇的下颌因为南宫辰轩的恼怒而略略的泛疼,但是她的神色却始终没有变。今日,她的身份被拆穿,在他暴怒的问她究竟与多少人有过纠缠的时候,她就已经不再对他们之间的感情再有任何的期望,于是,她淡漠的道:“我刚进军营时,就有人对我说‘天子之怒,伏尸万里’,但是如果我想逃,也没有人能够阻止我。真格娜纱大王妃与曾经我一样,只是一个命运不能掌控在自己手里的傀儡,她除了为自己的儿子和家国,什么权利都没有……”
南宫辰轩的手渐渐的收紧,直至慕容娇娇疼痛的不能再说话,他瞪着她,怒火充斥,显然是被她那无所谓自己生死的话给激怒了,他对神色的人喝道:“送她去内宫,若是她逃走了,你们全部提头来见。”
南宫辰轩身后的那些人都是银甲士兵,武功高超,他放开她,但慕容娇娇却没有再说话,而是低垂眼睑,在众人的看守下被送进了她曾经居住的那间并华丽,却显得空寂沁香的宫殿中。
……
进了内宫,外面的厮杀似乎已经被隔绝了,但是慕容娇娇依旧能够想到那该有多惨烈,因为孤独宸绝与南宫辰轩的性子都那样的火爆。而原本以为很快就会结束的战争,竟然在慕容娇娇被关了整整三天,却依旧没有半点动静。
三天,每日都有人送饭来,亦有人伺候茶水沐浴,更换的衣裳,因为这一切行宫之中都是完备的,可是,她在这个宽阔l冷寂的空间里却似被蒙住了眼睛,堵住了耳朵,再看不见、听不见任何外面的情况。有时,她会问送饭菜的人,可是那些人却又显得很是惶恐一般的摇头,连一个字都不肯对她说,这些人的惶恐表情使得慕容娇娇知道,南宫辰轩已经封锁了所有的消息,不容许她知道一丝半点。
慕容娇娇也曾想过要潜出这里,更想逃离,因为时间拖延得越长,就说明南宫辰轩对她却是不谅解,她不能够猜测得出南宫辰轩的心思,所以,如果她想保住性命的话,就只有自己逃出去这一条路。可是当她推开窗子时,却发现墙壁四周和宫檐上都潜伏着一等一的高手,若妃她嗅觉敏锐,只怕也难以察觉。
逃离已经不可能了,那么,她就只能等死了。
七天,时间过得异常漫长,而当宫殿紧闭的大门终于打开时,整个山野已经恢复了平静,甚至连一丝战后的痕迹都找不到。进来的人是孙将军,他看自己的眼神很是怪异,或许,这七日,他已经知道了关于她的所有事情,慕容娇娇朝他身后望去,以为可以看到南宫辰轩或者丁旭,但是却没有看到任何人。
“皇上不会来,丁旭,他在外面候着。”孙将军似乎能够看透慕容娇娇的心事一般,没有等她问,便淡淡的回答了。
慕容娇娇不语,她已经换回了女装,这些衣服还是她曾经居住在行宫时所穿的青色曳地长裙和淡紫色长袍,她的发髻梳得格外简单,甚是没有装点,但是却格外的清丽脱俗。孙将军看着她,似乎有些踌躇,仿佛接下来该说的话很是难以启齿。
沉默,如同宫殿外清冷的风一样,吹得心底有些凉,慕容娇娇知道自己已经得到答案了,于是她便从容的问道:“皇上的旨意是什么?”
孙将军顿了一下,似乎对慕容娇娇的淡泊镇定很是诧异,但少许,他才略显苦涩的开口:“皇上要我带你去海角阁伺候,从今日里,你是皇上身边的侍女,等秋猎之后,就随皇上进宫。”
慕容娇娇一呆,以为自己听错了,南宫辰轩没有下旨杀了她?她立刻起身,上前问道:“真格娜纱大王妃呢?”
孙将军叹息了一声,答道:“两日前,西域大王妃与可汗与皇上达成了共识,从此西域奉大周围上方国,俯首称臣,每年例行进贡。”
“真格娜纱大王妃和西域可汗性子刚烈,何以会如此?”慕容娇娇十分诧异,她难以想象得出那样倔强的女子竟然会甘愿俯首称臣。
“他们的性子的确刚烈,但是真格那纱大王妃更明白,一旦他们母子二人出事,西域的基业必然将毁于一旦,谁会愿意让自己的性命不保,却又将江山拱手人?”孙将军带着几许讽刺笑意的说道,想来,这几日的谈判,并非只是用一两句话就能够说得清楚的。孙将军看着慕容娇娇,突然又道:“而且皇上的态度也很是怪异,他在七日前下令我们围剿真格娜纱大王妃,诱敌入陷阱的时候,的确是想将西域的部族铲除,可是在那夜抓拿住真格娜纱大王妃和西域可汗之时,他却迟迟没有发落,而是将他们关押紧闭两日后,亲自审问他们母子二人,并屏退众人,最后,也就在前日,真格娜纱大王妃也一反常态,竟然愿意对大周俯首。”
听孙将军的这一番话,慕容娇娇几乎可以判定南宫辰轩与真格娜纱大王妃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决策的改变,但是她却想不出来究竟是什么原因,因为南宫辰轩的心思实在太难以猜测。她沉默了片刻,便道:“皇上为何要我成为侍女?”,其实她更想问皇帝为何不直接杀了她,或许,是他觉得那样太过便宜她了?
“我也不知道,所以也很担心。”孙将军凝视她略显消瘦的面容,剑眉微微蹙起,冷声说道。
二人走到宫殿门前时,丁旭早就已经翘首企盼,见到她,几乎没有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慕容娇娇看着他,才发现这段时间深受折磨的不仅是她一个人,丁旭也瘦了好一圈。
前往天涯阁的路上,慕容娇娇刻意留意了行宫四周的动静,在看到已经被清水洗的干净的汉白玉石阶和青石地砖时,眼底沉了沉,她抿紧了唇,一步一步的踏进了那深深威严的帝王宫殿。天涯阁是行宫位置最高的宫殿,常年关闭,只有帝王一人才有权利居住。
慕容娇娇的脚步停在宫殿门前,抬眸望向那金碧辉煌却又冷寂的宫殿四壁,心头渐渐升起了寒意,随即,抬步踏进。长裙的摆尾沙沙的拖延在身后,汉白玉的地砖,碎金反光,几乎可以清晰的照见她的人影,那摇曳纤瘦的身姿更似清风拂来,就可以承风归去一般。
慕容娇娇的脚步停在了大殿中央,她抬眼看到了坐在御案前的南宫辰轩,他修长的手指正抵在额前,身子微斜,正在闭眸休息。旁侧,恭敬站着的林安低眉顺额,动也不懂,但在看见她时,却是愣了一下,随即上前小声道:“皇上,慕容姑娘来了,是否要……”
“退下吧”南宫辰轩打断了林安的话,但他却没有睁开双眼,依旧保持着之前的样子。
林安不敢说话,低垂着脑袋,立刻匆匆退下,但在走到慕容娇娇身侧时,却疑惑的瞥了她一眼,随后才离开。
宫殿大门被幽幽的关闭,内殿赤金莲花交叠的灯烛照亮了方寸之地,却显得有些朦胧恍惚。
慕容娇娇跪在地上,不言不语,而南宫辰轩也似根本不知道她已经来了一般,依旧不动。
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直到慕容娇娇觉得自己的膝盖已经渐渐麻木了,却还是不见南宫辰轩有丝毫的动静,他似乎是故意惩罚自己。时间慢慢的流淌,紧闭的宫殿中看不到外面的风光,所以也无从知道此刻的天色究竟是什么时辰了,而案几上的沙漏也早已经漏空,孤寂的被摆放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