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什么样的手段来好好的‘照顾我’,可是我却没有想到她在询问了诸位皇子之后,当即大喝道:“来人,太傅失职在先,辱骂污蔑九皇子在后,立刻拖下去重打五十大板,送去掖庭监面壁三日,若是没死,就再去崇文殿给诸位皇子上课。”,她说完这些话时,大殿内的众人惊骇,而她的眼神冷清而威慑,目光骇人,更是让众人不敢有丝毫求情,同时也吓坏了诸位皇子。
责打太傅,这算不算是擅用私刑?如果被贤贵妃知道的话,只怕后宫要掀起一阵风浪,而且对她极其不利。这些,她应该都能想到,可是她为什么还要这么做?难道,真的是为了保护我……
我心头涌起了异样的感觉,突然觉得今日发生的一切都那么的不真切,因为,从来都没有人能够这样对我,我从来都是一个人,一个人面对所有的事情。
大殿内刚才还嘻嘻哈哈的皇子们都被吓哭了,宫人也因此慌作一团,可是她却始终淡漠。大殿外,太傅虽然口中被塞满了棉布,可是那凄厉的闷吼声却分外的惊悚,不多时,他终于奄奄一息,五十大板,宫廷中的五十大板就如同后宫里妃子常常责罚奴婢的‘一串红’,是用鞭子抽打一双腿,直至残废,痕迹斑斑的染红,就如同那一串大红灯笼一样,这一次,太傅的双腿只怕也是废了。
太傅昏厥之时,执刑的士兵进来禀报,竟然只打了十六大板。可面对这个结果,她竟然更为淡漠的让人去请诸位皇子的母妃来凤仪宫。
我当时就愣了,觉得玥宜馨或许并非传闻中的花痴愚昧,但却一定不会聪慧到哪里去,因为这么做完全是将把柄给他人拿捏,可是,当我看到了整件事的发展,甚至玥宜馨将罪行全部推给那两名暴戾的侍卫,以及用太傅的血淋淋的身体去警告后宫诸位嫔妃的时候,我才明白,她是在杀鸡儆猴。
众人离开之后,我心口不知沉积成什么滋味,我突然感觉,因为今日的事情从表面上看,她是在为我出气,可是实质上她却在中宫立了威,给后宫有皇子的嫔妃们都敲了一个警钟,使得她们明白了现在的这位皇后不是泛泛之辈。看来,我以为她只是为了我,简直是自作多情。
“母后好厉害啊。”在众人离开之后,我突然言语寒酸的说道。
可是她回答我的却是淡然从容的几个字:“轩儿,本宫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荒谬,这样冠冕堂皇的理由谁相信?我瞬间眯起双眼,也握紧了拳头,觉得她的虚伪简直可恨。
“本皇子说过,不准你叫我轩儿。”这是我第二次在她面前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性,我莫名的愤怒。
可是她依旧淡淡的看着我,秀眉微微一挑,那副模样娇媚而冷清,随即,她纤细柔白的素手竟然慢慢的端起了一碗茶水,悠悠的晃着,就如同不似与我对峙,而是饮茶聊天,可是口中溢出的话语却无比威严:“本宫也说过,我是你母后,你要记住这一点。”
“你……”我顿时语塞,因为她千变不离淡漠的面容,因为她深邃不可测却又清透的眸子,因为她的话语冷冽却有令我捉摸不透的意境,因为……我的拳头几乎发出的声响。
“叫母后”她突然一本正经,也十分认真的看着我,那美丽的眸子没有一点温度,就如同一个严苛的母亲。
不,她不是我的母后,她不过是父皇新册立的皇后而已,我咬紧了牙关,随即大声道:“儿臣告退。”
我狂奔出了凤仪宫……
在皇宫最为隐秘的树林中肆意的飞奔,然后发疯一般的翻滚,只为发泄心头的痛苦和窒闷。这件事我经常坐,因为只有这样的暴躁如狂狮一般的剧烈才能够使我在无力的时候清醒,然后再去悄然的伪装自己,让后过着另外一种日子。
我记得小时候曾经问景王叔:“王叔,为什么你总是这样的淡泊,父皇那样排斥你,你都不难过吗?”
“如果你原本就无心去争夺,自然不会难过”景王叔这样回答,他的口气颇为淡漠,眼神亦是悠远。
可是他的淡漠来自于无求,可我压抑的痛苦无法发泄却是因为拥有野心。我失去了母后,可凶手却是我的父皇,我有兄弟,但这些人全部都以欺负我为乐,所以我有恨,我想要复仇,为母后,为自己……
晚上回到凤仪宫时,我自然是一身狼狈,可我就那样故意执拗的走了进去,完全不避那些人宫人看我的惊悚和诧异的目光,而我刚踏进内殿,就听到了梅青和母后的对话。
“皇后娘娘,菜都快凉了,九殿下还没有回来,是否应该留一些先温着,等殿下回来再用?”
“不必留了,他不回来就算了”
终于对我不耐烦了吗?终于无法再装成一副贤德母后的样子了,是吗?可是,我却已经决定要跟她继续纠缠下去了。
我大步走进内殿,不顾众人的目光,径自走到饭桌前,坐下就开始吃饭。坐在对面的玥宜馨秀眉微微挑起,而我却给她一个讽刺的冷笑。
“梅青,带九皇子下去梳洗,不洗干净,不许用膳”也许是见不得我的讽刺,所以她立刻放下筷子,十分冷硬的说道。
我猛地抬头望向她,她是嫌我脏么?
我原本只是想让她不好过,可是想到她有可能嫌弃我时,我却猛地站起来,两眼直直的瞪着她,猛地摔下了筷子,怒吼道:“本皇子不去洗,你能将我如何?”
她红唇一抿,竟有一种说不出的美,可话语更为冷硬:“九皇子若是不肯梳洗,凤仪宫所有人就都跟着一起挨饿,九皇子什么时候梳洗干净,什么时候才能用膳,包括本宫。”
大殿内的众人顿时愣了,我也有些诧异。
不梳洗,连同她自己也跟着不吃饭,与我一同挨饿,是么?我勾起了唇角,好,我倒要看看是不是真的,于是我转身走回自己的寝殿,且道:“本皇子就是不梳洗……”
……
回到寝殿,一帮宫人轮回伺候我,甚至有的都哭着跪在地上求我。我起初还能忍耐得住,可是到了傍晚时,她竟然当真没有进来劝我,甚至连来看我一眼都不曾,于是我渐渐的失去了耐性,听着那些宫人吵杂的声音更是怒火升腾,恼得砸了宫殿内的东西,才将她们全部赶了出去。
我得以清净,便躺在床上休息,可是没想到过了几个时辰,天色已经黑透时,又有人进来打扰,我睁开双眼,发现不是她,不知为什么,竟然觉得很空落,于是很愤怒的吼道:“滚出去。”
烛光明灭不定下,只见那宫人显得很是惶恐,她立刻叩拜在地,道:“奴婢是奉皇后娘娘的旨意,前来告知九殿下,今夜皇上回在凤仪宫宿夜,所以请殿下别闹脾性。”
我瞬间僵直了身子,愣在了那里。
那个宫人什么时候离开的,我并不知道,但当我回神时,那胸口涌动的厌恶和恶心却占据了我的每一寸身体。我闭上双眼,想让自己平静一些,可是一闭眼,就会想到父皇那苍老的身体与她那明媚而窈窕,在月下起舞的身影。
数年前,在我还小的时候,我无意间在深夜闯进母后的寝殿,曾经见过那一幕,那我至今想起都觉得想呕吐的肮脏一幕。
那是一个阴霾天,父皇将近已经有一年多都不曾前来看望母后了,而那次,是外公为朝廷立了大功的日子,所以按照惯例,父皇会来母后这里过夜。那夜,我睡得朦朦胧胧,突然梦见母后,吓醒之后就跨过已经依靠在床边睡熟的奶娘跑去母后的寝殿,然后,隔着重重幔帐,我看到了那交叠的身影,听见了不堪入耳的声音。
那是母后的抗拒和父皇的粗喘。
那夜,我失眠了,而且这个画面一直从脑海里挥不去,每每想到都会觉得无比痛恨。
所以,我在回神之时,第一件事就是沐浴梳洗,命令宫人将寝殿收拾干净,然后就闹着要见玥宜馨。可是宫人去了,却一个人回来,禀报说,父皇即将移驾前来。于是我劈头就问父皇为何突然要在凤仪宫宿夜。
可那宫人却对我说:“皇上在今日清晨就下了口谕,这一个月里,都由皇后娘娘侍寝。殿下已经梳洗了,还是先用膳吧,免得饿坏了身子。”
“我不吃,你给我滚出去,滚出去让她立刻来见我。”我几乎是怒吼出声的,完全失去了控制。一个月,父皇要与她在一起一个月,荒谬,不可能,简直是天方夜谭。
可是,这一刻却又有很多东西闪进了我的脑海,我瞬间又明白了她今日为何那般严厉的处置了太傅,而太傅就那般惊恐。原来,他们都知道父皇要召幸她了,所以都觉得很是惶恐。
夜深风静,更漏阵阵,沁骨寒凉……
梅青来了,带来的话却依旧是让他好好用膳,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我却故意站在窗前,让寒意侵蚀我的身体,而脑海中曾经看到的映像也始终轮转,最后,我终于被冻得有些昏沉了,于是立刻吵嚷起来,要求见玥宜馨。可是,那群宫人却只围绕在我的床边没有一个人肯去。
“滚开,滚开,全都给本皇子滚出……”我突然有种彻骨的绝望,虽然不知道那是因为什么,可就在这时,寝殿的大门被推开,一道娇丽的声音呵斥道:“放肆。”
“参见皇后娘娘”寝殿中之前围绕我的宫人瞬间散开,纷纷跪拜在地上。
皇后…她来了。我瞬间从床榻上起身,目光冷冷的望向前方,在看到她那张俏丽而冷清的容颜时,一瞬间,胸口似被什么撞击了一下,生生的疼,但随即,很多情绪在我无法分辨的时候就那样横冲直撞的钻入我的心里,似乎喜悦,似兴奋,也夹杂着说不出的酸涩。
可我知道,我很想看见她,特别在这个时候。
她踏步而进,却没有跟我说话,而是问了太医我的情况,最后,她才将目光移到我的身上,语气略略缓和的问道:“轩儿哪里不舒服?”
她说着,走到我身侧,抬手抚上我的额头。我的身体很冷,可是她的手却那么温暖,我抬手握住她的手,突然笑了起来,道:“我饿了,我想吃母后亲自下厨做的饭菜。”
我也许只是找不到借口,所以才会这么说。
她秀眉微微蹙起,似乎已经识破了我的诡计,她收回手,可是我却突然心惊的下意识紧紧拽住,我害怕她回到父皇身边。她身上很香,但却没有一丝父皇身上的气息,所以他们还没有……我立刻起身,故意贴近她,用生硬话语蛮缠一般的道:“馨姨,你不是要代替先皇后照顾我吗?现在,儿臣饿了,母后!”
她的眼神一沉,那是她对我的承诺,她不能失言,所以我很得意的转头对满殿的人道:“本皇子已经没事了,你们都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