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可是这个想法一浮现,就被我狠狠的压制了下去,因为我厌恶这种猜测。
西域人前来挑衅了,十分猖獗,甚至用弓箭系了战书射在城门上。当孙将军将战书递交给我时,我冷笑起来,因为我察觉到西域人并非是真的要与我们开战,而是可能有其他的阴谋,因为我一直都在注意孤独宸绝的动向,他很想进入关内,所以这可能只是一个诱饵,他想趁乱潜入中原,而他的目标很可能就是在我军营中的那个女子。
“皇上,蛮人如此猖獗,臣以为,不如开城门一战,也让他们知道我大周朝的兵马何等威武。”孙将军是血性男儿,所以当即如此提议。
我看着战书抿唇不语,因为如果出战,必然是中了他们的计,但是如果不出战,也会发生一些小插曲,不过,我却可以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于是我当即决定将计就计,下令道:“严守城门,朕还要好好查一查,毕竟孤独宸绝只是一个年轻的可汗,据朕所知,西域的大权都在真格娜纱大王妃手上,所以这一次的挑衅,朕觉得必然有诈。”
孙将军点头会意,但却疑惑的道:“孤独宸绝虽然年轻,不过在西域却又这很高的地位,为人也十分谨慎,何以会背着自己的母亲如此不知轻重的对我朝大军挑衅,这的确很是怪异,而且,臣派出去的探子也回禀说,方圆百里大漠并无军队潜伏。”
“所以孤独宸绝的目的只是想潜入中原,但潜入中原究竟要做什么?”我故意如此问道,毕竟那个女子前来军队,她的身份与一切,孙将军都不曾向我禀报过。
孙将军沉思片刻,道:“臣听闻,孤独宸绝前段时日想纳一名中原女子为正王妃,却遭遇到真格娜纱大王妃的阻拦,而这名中原女子在之后也悄然失踪,所以臣以为,孤独宸绝可能是为了追寻那名女子而来。”孙将军如实禀报。
我凝视孙将军,他一向都是忠肝义胆,所以不会背叛我,但是他似乎忽略了刚才那句话中潜藏的诸多问题,于是我开口道:“孙将军不觉得疑惑么?半月前送那些女子回来的人,我们推测他就是孤独宸绝,所以,突厥首领可能就是死在西域王室手中,但是他送了这些女子回来,却又四处搜寻他丢失的王妃,难道,那个中原女子不再这些人之中?”
孙将军被我问得怔住,他面色有些惶然:“请皇上明示。”
“朕只是疑惑罢了”我并未多说,因为我也不能确定事情究竟是什么样子,对于那个女子,对于我的梦境,对于那副画像,我也有太多解不开的迷……。
晚膳时,我早早的将所有的奏章都批阅好,吩咐林安快马送回皇城交由玥居正处理,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存了什么心态,竟然反常的早早将自己的事情处理完,然后便坐在那里等她来给我送午膳、晚膳,而且我听说她为了掩护身份,也成为了安太医的药童,所以我的药膳也应该是她送来的。
可是,正午时,送饭菜来的竟然是孙将军身边的小将丁旭,可是虽然失望,我也吃完了饭菜,我只想传达一个信息给所有人,那便是我很喜欢吃她做的饭菜,因为以御厨的机灵程度,他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可是晚膳时,送来的人还不是她。我直觉以为,只是她太忙了,因为除了准备我的膳食之外,她还要给安太医准备我每日要喝的药膳,可是我等到了天黑时,看到送药来的人,仍然不是她。
说不出是失望还是震怒,我心情更为恶劣,也无心休息,而就在我心情极为不佳之时,探子来报,沙漠地区的有贼寇身影,应该是孤独宸绝的人已开始蠢蠢欲动。这是我早就算到的,他屡次挑衅,无非就是想制造混乱,但现在见我们不受挑衅,便开始暗攻,我眯起眸子,立刻下令三军戒备,我亲自去捉拿孤独宸绝。
深夜,冷月当空,狂风肆意吹拂,卷起满天的枯叶沙沙作响,西域敌军人数稀少,大约只有二十来名,但是从身手矫捷的程度来看,应该是都是训练有素的高手,看来,孤独宸绝打算以身犯险。我与孙将军一同前往阵前,发现他们早就那种设下埋伏,冷箭无数,但却都不具备大的杀伤力,而这一点就已经暴露了他们人数很少,只是想制造混乱而已。
“皇上,看来孤独宸绝的确只是想混入城中。”孙将军也看出了孤独宸绝的意图,他吩咐士兵包围山上,抓拿西域人,若西域人反抗,就地正法。他请命道:“皇上,西域人极为狡猾,还是让属下亲自去捉拿,皇上乃万金之躯,身系家国命脉,还是请速回营地休息。”
我抬手阻止他的说话,远远的,从朦胧的月色中看着山林中穿梭的黑衣人,眼底沉了沉,突然冷笑起来,我道:“朕倒是有一个一石二鸟的办法,可以不用费力气擒拿孤独宸绝,又可以将引敌入瓮。”
孙将军诧异,忙问:“皇上的意思是?”
“你派人传话到大漠,就说西域的可汗闯入中原,已被我朝擒拿,最好能在十来日之内,将这个消息传达到西域的王宫,让真格娜纱大王妃知道这件事。”我冷笑。
我说过,既然他敢来,敢用这一计,那么我便可以将计就计,擒拿孤独宸绝引出真格娜纱大王妃,到时候再用真格娜纱大王妃将潜入中原的孤独宸绝引出来,待到西域的大王妃和可汗都在我手里的时候,我倒想知道整个孤独氏族会乱成什么样子?
孙将军怔了一下,但随即明白了我的意思,他道:“皇上英明。”
“不过这场戏还是要演下去。”我意味深长的说道,孙将军含笑,立刻明了,他翻身上马奔入前方指挥捉拿西域入境的贼寇。
一夜的忙碌,我不曾合眼,到了天亮之时,所有的贼寇几乎都已经被歼灭,但是探子也来报,说有一名西域人逃回了大漠,看样子是要去搬救兵。我冷笑一声,我原本就想让真格娜纱大王妃知道自己儿子的处境,所以自然要放了他,让他去传达这个话,所以便道:“放了他,不过也要跟着他,我要他平安到达这个娜纱大王妃身边去告诉她今日的战事。”
探子立刻领命离开。
红日初升,我十分疲倦,但是依靠在床榻上时,却还是不能合眼。这段时日,我的梦魇日益加重,几乎不能合眼,一旦合眼便能看到零碎的记忆碎片,她的凌厉无情,她的温柔婉转,她的曲意承欢,她的……曾经,我的梦境中只有一个背影,我看不清楚那女子的容貌,就如同被迷雾魇住一般,可是现在,我却能真真切切的看到那张脸,那个女子就是她……。
“皇上,您累了一夜,该休息一下了,奴才去吩咐后备队准备早膳。”林安见我疲倦万分,立刻侍奉我躺在床榻上。我的确很累,可是却有很清醒,这种感觉令我痛苦,我抬手按住微微刺痛的额头,道:“吩咐那药童…送药来。”
林安有些诧异,但听闻我要喝药,立刻欣喜起来,赶忙出去了。
我闭目养神时,孙将军前来叩拜,禀报了战况,营地所有的手上士兵也都送去给安太医诊治了,我军并无伤亡,至于西域人,一共找到了十九具尸体,还缺了一个,可是满山林都找不到。我没有回答他,但他又禀报了一件蹊跷的事情:“皇上,属下听闻将士们说,昨夜有一名小将十分英勇,救了不少人免于伏袭,但是今日论功行赏之时,此头功一件却无人领赏,真是奇怪。”
我慢慢睁开双眼,也有些吃惊,我军中有这样的人才可不能就如此埋没,我问道:“可有派看见的将士去认人?”
“派了,但是因为当时天色昏暗,情势紧张,所有大多人都未看得清那勇士的长相,所以无法确认。”将军回答。
我闭上眼睛,抬手示意他下去。
我闭目片刻,梦魇就开始缠绕,令我昏沉得无法沉睡,但在半梦半醒之间,却感觉到了有人走动的声音,我知道定然是林安,因为我也问到了那药的苦涩气息,然,就在我烦躁不安之时,耳边听到了轻柔的女声:“草民去拿些果品甜枣来,让皇上缓缓药苦。”
我心头一震,但那脚步声已经渐渐离去。我知道是她来了,可是想睁开眼却使不上丝毫力气,就似被什么控制住了一样。我大口喘气,想在晦涩的梦境之中寻找到什么,可就如无数次看到的一样,我看到了那女子的决然离去的背影,我呼唤着,甚至想起身奔跑过去留下她,可是我无法动弹,而她却越走越远……。
“别走……。”我暴喝一声,睁开双眼翻坐起身,可是定了片刻,却发现四周一片明黄,映入眼帘的也只是明黄色的幔帐和林安急切的面孔。林安迅速上前扶着我依靠在床榻上,那着毛巾给我拭汗,声音颤抖的道:“皇上可是又做噩梦了?您先休息一下,等药凉了,饮下之后再睡一觉,就会舒缓很多了。”
这时,她来了,林安立刻回头吩咐:“你回来了,快些,为皇上将药吹凉。”
我闭上双眼,闻着空气中浮动的苦涩气息和她身上隐约的若有若无的沁香,直觉额头隐隐的疼痛,我想说话,可是喉咙却干涩的难受。
“林公公,药膳差不多了。”她的声音很柔细,似乎可以压抑,不想打扰我。
林安还在为我擦汗,转头问道:“可尝过了?”
这时,我睁开了双眼,慢慢的望向她,只见她正对着手中的药碗发呆,似乎很不想试药,看着她那勉强的模样,我不禁有些凝神,甚至目光移不开一般的看着她那张脸。她会是那个人么?会么?
她慢慢的抬手,舀起一勺褐色的药汁,放在嫣红的唇前,却似乎没有勇气喝下,少许,她闭着眼睛尝了一口,却是立刻放下碗,捂住了唇,那模样似乎要咳出来。而后,她抬眼,却正好与我的眼前相撞,随即,她呆住了,清透的眸中闪过一丝慌乱,却不惶恐举措,而是带着某种逃避的闪烁。
“很苦吧?”我心头惊疑她的反应,因为她的眼神好似认识我,而这个认知,让我的平静心也瞬间难以自制的澎湃起来混乱起来。
她一惊,眼底的慌乱更为明显,而林安则在看到她这样时,忙道:“皇上赎罪,这是孙将军派给安太医的药童,因为出生山野,所以不懂规矩。”
而她也立刻垂下了眼睑,顺着林安的话语,低头,随后慢慢的捧起那碗药,却不说话。我仍然看着她,想从她的神色中寻找出一丝半点的破绽,可是她却将头俯得极低,我只能看到她略略微蹙的秀眉和细密如蝶翼一般的煽动的长睫。她很美……。
“皇上,奴才喂你喝药”林安接过她手中的药丸,喂我喝药。
我本不想喝,可是想到昨夜的梦魇,又看到眼前的她,却突然有种莫名的恐惧,这种恐惧是什么,我说不出来,只是觉得下意识的想忘记,觉得如果那些残缺的记忆若是能被拼凑起来,一定会使我难以承受,于是我张开口含住了汤勺,饮下了那苦涩到难以下咽的药汁。
她慢慢的抬头看了我一眼,随后又迅速的低垂眼睫,因为太快,所以我捕捉不到她眼底的任何情绪,也因为这种苦恼,我一瞬间克制不住自己,竟然失声咳嗽起来。她微微的抿紧巧薄嫣红的唇,显得很是无辜,随后,她将手中的甜点放在案几上,低头道:“草民去为皇上做早膳,先告退。”,随之,便如逃离一般的离开了。
服完了药,林安喂我吃下了这些甜点,味道很好,冲散了我口中浓郁的苦涩,可是,这甜点含在口中却同样难以下咽,它似乎已经堵塞在了我的心头,令我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早膳时,林安出去吩咐事情,她却捧着早膳来了。也许是发现林安不在,所以进来的脚步很是迟疑,可是在看到我已经察觉她的身影时,只能硬着头皮进来。
她在逃避我,而不是害怕我。
我瞬间有了这个认知,因为从她看到我的第一眼开始,她目光闪烁的就只是逃避。
可是意识到这个可能性,我竟然没有一丝喜悦,反而觉得胸口胀满了痛苦与某种说不出的排斥,对,是排斥,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可是它却明白的让我知道,远离她,越远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