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若苑里,慕夕瑶虚着眼睛,再三在铜镜前比划过后,仍旧不满意。
“殿下,您当真不觉碍眼?”
拆了棉布去掉药膏,小臂上一条深褐色疤痕大约半指来长,衣袖拉下旁人自是见不着。可右边脸颊耳根至下颚处,因是被把柄上毛刺划伤,比小臂伤口宽了一倍,边缘结痂尤其色深。
宗政霖轻抬她下巴,凤目沉静无波。
“娇娇不安?”
“不曾。”慕夕瑶抬眸,一双眼里尽是得意。“便是无颜,妾依旧能气得您旁的女人食不下咽。”
宗政霖眸子一滞。这女人就这么点儿出息!更大的抱负,她还真就没有。若是多用些心思放他身上,也用不着如此费心整日里拘着她。
“殿下,大管事求见。”
赵嬷嬷话音方落,便见瑶主子出手如电,迅速抓了面巾,打理得妥妥当当,才允了人进屋。
屋里除了六殿下神色如常,一干伺候人等无不脸皮抽抽。
要说女子看中面相,不该是当着夫主跟前惴惴不安?怎地到了瑶主子身上,凡事都得颠个个儿折腾?您方才那脸,凑殿下眼皮子底下转了好些圈儿,就怕人看不清楚。这会儿倒是紧张起来……
“殿下,侧妃让改的图纸,已是送了来。”六殿下当场,田福山不敢怠慢,对着慕夕瑶更是恭敬有加。别的不说,只瑶主子回府,殿下****里往丹若苑来,态度再分明不过。
殿下上回吩咐给小主子重修院落,丹若苑也一并扩建。可瑶主子对图纸十分挑剔,又要兼顾现有规制,这已是第三回改过。
慕夕瑶接过图纸,暗地里吐槽得厉害。涂得跟水墨画似的,要不是她想象力过人,甭想看得明白。
宗政霖闲来无事随着她一并看过,发现这女人不仅单单看得明白,让人改动之处也别具匠心,十分精妙。只花园亭台,已是让人眼前一亮。旁的细微处也照顾周全,尤其是诚庆院落,那些新添的玩意儿,似十分有趣。
“这便是娇娇口中嚷嚷木马?”
田福山低眉敛目,只当没听见殿下私底下对瑶主子亲密称谓。这两位个个都是有脾气的主,讲规矩?那是自找不痛快。
慕夕瑶不满嗔他一眼。啥叫嚷嚷?大魏孩童嬉戏的竹马,就一根竹竿,粗陋得她都懒得说道。她儿子好好一权二代,可不兴这么给亏待了。
自来了这里,慕夕瑶最感触莫过于:大魏,拼爹是铁律。这观念既然牢不可破,就得顺势而为。
这不,借着宗政霖身份显赫,慕夕瑶对他儿子,从小潜移默化,该特殊的地方,绝不宣召平等。待得宗政霖更近一步,那时候他儿子各种眼界气派,想来也该恰到好处,刚刚好符合身份。
宗政霖瞧过图纸,满意颔首。木马此物,诚庆当是十分欢喜。与慕夕瑶不同,六殿下宠儿子,从来都是随性而为。即便慕夕瑶多番反对他太过奢侈,宗政霖依旧我行我素。在他看来,学业与做人除外,旁的尽可以宠纵。
慕夕瑶见宗政霖没别的补充,向田福山问道,“何时动土?”
田福山轻呼口气,终是得了这位点头。别说他看着着急,就是画图的名家,也是急得恨不能亲自登门,当面问个明白。
“匠人早就安排妥当,只等主子择了吉时,一切便能顺当着开动。”
“殿下,丹若苑扩建,妾暂时往哪处挪腾?总不能就这么成日里闹个没停。”日子过得太舒坦,心里存不住事儿。临到头了,慕夕瑶终于记起,丹若苑怕是再住不了人。
“要不,妾去您庄子上转转?”
田福山诧异瑶主子竟不知殿下早有安排,这时候听她提及庄子,心里咯噔一下,莫名就觉不好。虽然殿下在盛京四处都有别庄,可不知为何,田福山就感觉瑶主子是有备而来,特意找事儿。
“庄子?”府里她不喜与旁人离得太近,又自来是个性子野的,借了这机会,不赶着往外面串,着实不大可能。宗政霖早料到她盼着出府,可没成想慕夕瑶挑了城郊庄子,却不愿往更热闹的五进大院儿里去。
历来贪图安乐之人,如此反常,宗政霖眸色渐深。
“您西郊不是有处庄子?妾听闻种了番石榴树,老早就念着想去瞧瞧。”
西山别院,当日她手书这四字时,可是记在心里,从不曾忘却。那日里情景她记得清楚,田福山奏报有人闹事,宗政霖一反常态特意避开,不仅亲去一趟,更是两个时辰后方才返回。
而且……昨个儿赫连敏敏硬闯进来,似也提到庄子上账目一事,被宗政霖很快打断。
这么两相一联想,慕夕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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