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山的石板路上大步而来。
宗政霖面上神情淡淡,见了卫甄在此,便知另有要事。冷眼止了他出声回禀,只示意墨兰跟上,径自抱了慕夕瑶回屋,将人在寝榻上安置妥当。替她拉拢被褥,凝视片刻,交代墨兰外间值夜,才转身出去叫了卫甄廊下问话。
“殿下,皇子妃生母过世。御医说是积劳成疾,郁气滞留,又被刺激太过,一时间血气冲头,人倒下后,便再没救过来。”卫甄回得谨慎,一字一句俱是大管事信里原话。
宗政霖眉头皱起,沉默半晌。“何时之事?”
“戌时人已昏厥,夜里亥时三刻去的。”
略微颔首,宗政霖念及皇子府里赫连敏敏,再是不愿,也得过问一二。
“赫连氏如何?”
卫甄垂首恭敬回禀,只心里却唏嘘不已。殿下对正妃,是当真不满意。若不然,不会这时候仅仅盘问两句,连回府的意愿也不曾表露。
“皇子妃伤心欲绝,两次哭得晕了过去。醒来后便带着人匆匆赶往赫连府。离去前催着大管事往京郊发了急报,这时候应是在赫连府上等着殿下。”
宗政霖面上古井无波,负在身后的大手,抚着扳指静默许久。
“赫连章可有送来消息?”
“这倒未曾。”
微微颔首,宗政霖回身瞧一眼屋里更漏。
戌时已过。此时过去,已是迟上许久。
“备车,半个时辰后来见。”说完也不管卫甄惊愕,步子一迈便进了主屋。
被殿下喝退,卫甄挪着脚步,心里实在想不明白。半夜里回京,殿下不叫备马,倒是这时候唤人起来备车作甚?
慕夕瑶睡得很沉,外间纷扰俱不知晓。
宗政霖揽她在怀,给人套了小袄围脖,又添了毡帽裘衣。如此折腾竟只换来她不满哼哼,砸吧两下小嘴儿,蹭蹭他胸膛,寻个舒服姿势又睡了过去。
如此贪睡。慕夕瑶脸蛋儿粉嫩,睡得又暖又甜。六殿下被招得心痒,俯身亲亲她脸颊,在下颚处反复碰了碰。
也好,莫叫不相干事,凭白扰她操劳。府中事情,交田福山亦可。
宗政霖心眼偏得厉害,对慕夕瑶诸多“体谅”,对旁的女人却极难动容。如赫连敏敏犯了他忌讳,面上客套都没了耐性。
“两个小的留下,尔等好生照看。明日一早严乘舟会带人来接。”交代墨兰无需随侍,宗政霖抱了慕夕瑶登车。
卫甄僵着脸,坐在外间稳稳驾着马车。其余府卫搁几丈远缀着,暗卫全数留在温泉庄上,确保两位小主子安稳。
这么三更半夜往盛京城赶,主子带着侧妃已是不妥,还有那句“莫颠簸”,卫甄只觉殿下也跟着瑶主子喜欢刁难人。
莫颠簸,便只能缓慢前行。顾着睡得香甜的瑶主子,殿下,您这里不急,城里那位,恐怕已是火烧眉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