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复起之心。
好容易买通看守侍卫,竟被连着两日断了消息。今早上房门口,莫名出现个未上锁的木头匣子。宗政淳颤着手,鼓足力气掀了盒盖。里面整整齐齐十三张字条,按着日子远近,排得平整有序。
一屁股吓得坐在地上,能在此地支使人自由出入,又能将他暗地里分散递出去的字条一一收回,除了那位,还有谁权势通天,大到如此地步?
提心吊胆跑回屋里,把两扇门重重关上,此后几日宗政淳俱是瑟缩在房里,再不敢生出异心,以图复出。
太子心里也十分窝火。几年前老爷子监察后院,查出他豢养小倌。后来事情淡了下来,待风头过后,他便悄悄藏了一偏爱戏子在林城宅子里养着。
本以为离了盛京,事过境迁,怎料到皇上突然又旧事重提,将他宣召至书房门外,一字不发,便罚跪两个时辰。直跪得他头晕目眩,脚肿得一步也无法挪动。
一夜之间翻出旧账,两罪并罚,元成帝下了狠心。太子被人抬回东宫之时,涕泪纵横,显见被训得不轻。至于那心心念念的戏子,早被老爷子下令,私底里溺毙在荷塘,变了水中亡魂。
赫连府上,赫连章眉头紧锁,被突如其来的变动打得措手不及。要说近几日大事,与赫连家干系不大。可其中深意,却是耐人寻味。尤其六殿下手笔,堪称浓墨重彩,忽略不得。
那几枚名牌……赫连章脑子里反复划过六殿下在朝上递呈时的情形。
总觉有何不同。却是何处?
赫连章想不明白,可有人却心里门儿清,就只不敢言说。
万靖雯如今尝到了“咬碎牙齿和血吞”的憋屈。明明以为此间事了,她也收敛许多。哪里想到当头一棒,竟来得如此匪夷所思。
行刺慕夕瑶不成,竟惹来天大麻烦。如今之计,只能抛出个棋子,壮士断腕……
抚着心口,越发觉得心绞痛厉害。两晋那边,不知受此事牵连糟糕到了如何地步。若是失了那人支持……万靖雯越发愤恨起令她屡屡受挫的女人。
老天怎就不开眼,收了那妖女命去!
被人念叨的慕妖女,此时正摆了书案,端正坐在宗政霖身侧,似模似样执笔临帖。
傍晚宗政霖回府,慕夕瑶笑眯眯殷勤迎上去,不仅伺候了漱洗,还拿了帕子亲自与他净手。
“娇娇,又待作何?”宗政霖安心受她服侍,瞥见慕夕瑶小狗腿儿模样,便知这女人不曾安分。
“殿下,”慕夕瑶主动蹭到他怀里,环了宗政霖臂膀,笑意盈然,眸子里尽是期待。“饭后到院子里走上一圈儿,之后妾陪着您批阅文书可好?”
“卫甄不曾禀报?”宗政霖扶正她脑袋,脖子这般细,总摇头晃脑作甚?
慕夕瑶被掰正面朝向他,眼珠子一转,红艳艳双唇便高高翘了起来。
宗政霖视线落在她明眸深处,见得暖意重重,才扫过唇瓣露了笑意。
“平日怎不见这般主动。”六殿下明知有异,还是顺着她意思,甘愿凑了上去。处处与慕夕瑶较劲,便是再欢喜,也抵不过她没脸没皮缠磨功夫。与其言辞上斗嘴,不如行动上来得如意。
被他堵了唇瓣,慕夕瑶闭眼,微微有些喘息。“殿下,妾盼着红袖添香。”
往日没瞒着您,没事儿值当妾以身饲虎。今儿是逃不过了,妾想着主动些,或许能得您“减免”?“减”字妾其实觉着不大满意,若是能对上“免”字,那才是皆大欢喜。
“娇娇没得玩闹,放你在身边,实在拖累。”宗政霖抬着她下巴,舔净她唇上润泽。放这女人在书房,极其不明智。
六殿下经了慕夕瑶诸多招惹,已是明白她绝非坐得住的性子。唯一能安安稳稳,不吵不闹,便是捧了爱看的书卷,自个儿缩一处,好歹能待上一两日功夫。
可惜这会儿时值隆冬,她应是爱极屋里软枕棉被,并那双看起来花哨十足的分趾棉袜。尤其脚后跟上一双毛茸线球,看得宗政霖脑门儿直抽抽。
慕夕瑶方才还兴高采烈,笑得明艳。听他一句回绝,小脸上立刻露了委屈,眸子里也流露出黯然。小脑袋耷拉着,眼眸瞥着他欲泣欲诉,睫毛也无精打采懒懒扇动。
“便是临帖也不能?”那小模样娇得哟,看得宗政霖心旌摇曳。
装,这装模作样的本事,六殿下还从未见过有人比她更入木三分。
之后如何,便看慕夕瑶正襟端坐,点着灯,握笔专注描着李楠辅字帖便知。
六殿下心智不坚,被妖精钻了空子,终究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