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堂主不过换了个称呼,事情便有所不同。善堂大夫到富户家中诊脉,嘴上唤的是‘小子’,虽说无坏心,却显了不尊重。那幺子丧命,大夫被其亲眷质疑,一怒之下更是放言‘停尸不惧人查。’如此不敬之言,引来富户家唾骂激愤,便是情理之中。”
死者为大,绝非一句空谈。人死后诸般因果善恶,俱都随之化灭。佛经有言,“死生事大,无常迅疾”,便是寻常人家都敬顾三方,何论家产万顷,仆从逾百富贵人家。
“仵作虽不存轻侮,却用了‘尸体’一说。富户家里人听不出任何敬畏凭悼,只觉这仵作冷硬刻板,官风强硬,怕是被善堂之人使了银钱,暗中收买。”
“而善堂堂主却是十分伶俐之人,通达世情,了晰人心。初一见面,唤的便是‘贵府令公子’,其间‘令郎’‘小少爷’,诸多称谓,无一不是带了敬语。再加上医书脉案为证,晓之以理,哪里还能说服不了本就只是存了疑心,不通医理之人。”
慕夕瑶指尖缠了宗政霖鬓发,眼睑低垂,内里光华明灭不绝。
殿下,妾的“晓之以理”,即告尾声,却不知能否“动您以情”……
“娇娇,若是以为仅凭言辞变幻,便能达成诸般目的,本殿以为,蔚为艰难。”宗政霖不愧城府极深,心志坚定之人,非一般言语所能动摇。
慕夕瑶摇首,秀美略微蹙起。
“殿下错矣。妾说这个故事,并非讨巧之故。”但凡言辞出口,又哪里是几个字这样简单。带出的东西,实在太多……
“妾欲说与殿下知晓的,依旧‘诚信’二字。先生字帖如此,这回的故事,亦然如此。”
“遣句用词,浮于表象。态度为何,方是内心映射。再深入,才是此态度身后最真实的人心。”
宗政霖抚摸她发丝的手掌慢慢放缓,一双凤目凝视眼前之人,内里神采敛然。
原是如此,此时方知,之前所有铺陈,只为她剖心之语。
娇娇,本殿等今日,实是久矣。
慕夕瑶伸手抚上他侧脸,眸色清润,异常专注。
“殿下,殿下每回唤妾‘娇娇’,妾心里都觉温软。似吃了蜜糖,小小有着欢喜。”
宗政霖目中光华熠熠,眼底柔色倾泻欲出。得她一句呢喃软语,竟至胸口满满有坠感。
原也不是没有心肝……如此,便是为她操累再多,也觉甘愿。
“妾也曾激愤时直呼殿下名讳。那时候,殿下可曾见得妾之另外一面?”
宗政霖眼角便露了笑意。“十足泼辣。”
用泼辣形容世家贵女,本该是取笑羞辱,到了六殿下口中,却显然爱她娇俏,宠溺非常。
“如此,妾之神情话语,皆是缘于本心。即便与殿下怄气,那愤愤也是实在。”慕夕瑶搂着他脖子,将下巴轻轻搁在宗政霖颈窝。
“妾有不欲与殿下知晓之事,多是绝口不提。殿下亦从未勉强。”
“今日在殿下面前花样百出,也不过因了妾有无法直言之事,亦万不想隐瞒。妾怕一时小聪明瞒了您去,日后哪怕一个眼神,一句呼喊都烙了印记。”
“殿下实乃世间聪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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