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盛京城里,誓师当日,将她从府卫手上抢了来,还会是何人!慕夕瑶摸着后颈,恼恨得咬牙切齿。六殿下没去做了采花贼,亏得他那身偷香窃玉的好功夫!
“来人!”语气不善,明着便是要寻人算账。
“主子!”
“蕙兰丫头!”
跨进门槛,那身着鹅黄色小衣,配着水红色裙袄的,不正是她心腹大丫鬟又是谁。慕夕瑶瞠目结舌盯着眼前来人,小嘴微张,显然惊吓不轻。
“主子您醒了!奴婢守了您整整一日,一直心下不安,就怕您有个好歹。”赶紧唤人送上热水吃食,按宅子里那套规矩,伺候得慕夕瑶十分稳妥。
“殿下何处?谁人把你掳来?”一边往嘴里塞鱼香笋片,一边耐不住性子开始发问。
宗政霖那混蛋,这次打的又是哪门子主意?不仅劫了她,连带她身边丫鬟也没放过。这么大费周章,该不会就为了多处那么一时半会儿才对。否则随便送个人来,哪里又能专门挑了熟悉她脾性的蕙兰到此。这是打算扣她在此,十天半个月?
何况,那男人又对她动武!这倒是何时养成的臭毛病!慕夕瑶咬着竹筷忿忿哼哼。
蕙兰扯着裙摆,为难低了脑袋,眉眼快皱到了一处。“主子,殿下吩咐,他未回来之前,不得对您提起此处任何事情。”
啪一声放了碗筷,力大得连碗里虾球也跟着弹跳两下。绑她也就罢了,居然还防贼似的防着她!该防范,也是她防着他才对!
这么着不吃饭与他赌气,太是亏待了自个儿。慕夕瑶垂涎瞧瞧桌上饭菜,扒拉扒拉使劲儿往嘴里送饭。
蕙兰提着心,就怕主子不依,闹腾上来。这会儿突然见主子难得没发脾气,更是小心伺候着,就怕无端惹她生气。
殿下离开时吩咐,务必给主子备上最爱吃的爆炒虾丸,还有酥皮鸡。这会儿瞅着主子捻着筷子净往这两盘菜招呼,方才明白,殿下实是用心良苦。不过能这么拐着弯儿的制住主子,除了慕府上老爷夫人,也就殿下还能办到。
吃饱喝足,此处又是宗政霖地盘,慕夕瑶自然没了担忧。放心走出门外四处溜达一圈,却是两进寻常人家最普通院落。
骄奢久了,从五进大宅门出来,乍一入了这小院儿,居然会有活动不开手脚的感慨。半刻钟不到,便将院子里仅有的一间主屋,两间厢房,一间耳房通通逛了个遍。二门被两精壮大汉看守,她也不过凑近了垫脚往外面瞧瞧,没看出什么门道,也就乖乖折转回屋。
那两乔装的府卫见侧妃离去,悬着的心骤然落地。卫统领可是说了,这位主子精贵得很,比起得殿下恩宠更厉害的,却是绝顶难伺候。方才瑶主子过来,他两这背脊,可是一直僵挺着。
“蕙兰,殿下可有留下书卷之类?”
“有的。有主子喜欢,新出来的话本故事,还有您翻看几日,一直未曾看完的那卷《三坡?宜山怀古》。”
还算那男人有心。若不然,她不得傻乎乎坐等他不知何时归来。
宗政霖赶在亥时回府,才踏入二门,一眼望见主屋里透出橘黄色光晕。女子秀丽侧颜投在窗棂上面,暖暖都是温馨静谧。手上捧着书册,纤长睫毛偶有扇动,便是静美剪影微微荡漾开去。美人儿挑书夜读,六殿下挥手叫卫甄备好热水,径自踏入门内。
“娇娇。”简单两字,莫名就叫慕夕瑶听出其中缱绻。
男人俯身自身后搂住她腰肢。下巴搁在慕夕瑶颈窝,宗政霖唇瓣凑近耳边,语带关切。“夜里露重,勿坐太久。”
握着书卷的手指颤了颤,麻痒自耳廓窜起,安心靠在他胸前,小嘴儿努了努。“便是何人将妾劫了来,扔在此处便不管不顾?”
这也是不管不顾?除了饭食吃嘴儿,暖婆子热炕,再备了书卷,其他都成了怠慢。这女人矫情。
“怪本殿未曾告知?”转过她身子,抱了人搁腿上复又坐下。
“殿下,您欺负人。哄着妾做了好些事儿。”慕夕瑶想起之前那七日各种狗腿伺候,只觉自己瞎了眼,被这心肝脾肺,无一处不黑得瞧不清的,给骗得傻子似的鞍前马后忙活不停。
“本殿以为,是娇娇心甘情愿,诚心实意。”
慕夕瑶一滞,讷讷语塞。马屁拍多了,果然容易露馅儿。她当时怎么说来的……对了,“殿下离京在即,便是妾再累些,也是心里愿意。”
这会儿原形毕露,倒叫boss逮个正着。
“便是这事儿放过不提,您又颇费周折,带了妾到此处作何?”语调轻柔,显见没了之前跋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