辈”,他又怎能拂了她心意。
“知音难觅,未尝不可。”
宗政霖回府时候,得知她人去了莲池,便也跟着往外寻人。只没想到真正见着了人,眼前这情景,却叫他戛然止步。
假山后荆桃树下,小女人墨发披散,面庞莹润。纤长睫毛时有颤动,曲着小腿儿。俯瞰过去,侧躺着的身影曲线玲珑,腰间起伏尤其招眼。一身嫩黄色曳地纱裙,裙摆洒落地上,恰好揽住头顶缤纷落樱。
眸子虽闭着,可微微撅起的小嘴儿,却叫宗政霖了然,她此刻,定然是极为舒心。
或许是亲见她为着宗政明一曲欣然神往,六殿下抱臂驻足,少见不曾上前逮人。却是借着假山遮掩,负手立在原地,视线落在她面上,眸色深幽晦暗。
“自上次一别,殿下造诣又见精进。一曲下来,妾既是欣羡又是眼红。”女声带笑,话语俏皮,倒叫宗政明也跟着松快起来。
“许久不见,侧妃还好?近日军务繁忙,未曾尽到地主之谊,还望勿怪。”
“不怪不怪,殿下好吃好喝款待妾,要是再生怨言,倒显得妾不识好歹。妾这人好养,过得自在,哪里就能不好。”
曲子听完,索性坐起身来。双手撑在背后,仰着脑袋望着上面粉粉嫩嫩,一树荆桃花开。午后日头本该毒辣,可有着花树遮蔽,缝隙中透过光亮,立刻就柔和下来。伸直腿脚,浅紫色绣鞋轻轻晃动,鼻尖嗅着氤氲香气,她自觉过得实在是好。
假山旁宗政霖见她这幅姿态,盯着她的目光更见暗沉。这女人,在外间竟不知收敛。这般撑着手臂,胸前丰挺明晃晃勾人。若非此地只他一人,宗政明又在隔墙之外,回去定然饶她不得。
听她一席话,里间欣悦昭然若揭。那头宗政明稍一沉吟,终是握着青玉萧,似随意挑起话头,闲来与她逗趣。
“日子过得好了,这胆儿也就跟着见长。与六弟一道过来,就不怕本殿揭穿?”
眼眸里骤然明亮,那也得您有这意愿。
“起先听着很是惊讶,不过真到了殿下府上,反而踏实。妾这么仔细一想啊,殿下该是清风朗朗的人物,犯不着这时候拿了妾战前祭旗。再说了,男人家的事儿,寻个女人麻烦,殿下该不会如此自降身份。”
厉害干系看得分明,逢迎拍马也是实实在在。被她毫不避忌敞开来说,宗政明反倒觉得心中那层隐约芥蒂,消散不见。
既然她这般说道,莫非……握着玉箫的手紧了紧。
同样十指紧握的,还有负手身后,隐藏小半会儿功夫的宗政霖。这会儿他心底,要说波澜不起,显是自欺欺人。
她该是知晓的吧。宗政明一手撑在膝头,语调轻柔醇和。“就知瞒不过你。”轻叹口气,到底不愿她这样好性情从此蒙垢。“你切莫多想。他起初带你离京,并非作此打算。”
没成想宗政明当真不曾借此机会从中挑拨。宗政霖眉眼一抬,神色反而不好。
宗政明如此,绝非是为了他。再观慕夕瑶,拨弄扳指的动作骤然就快上两分。
她会如何反应?是委屈,或是怨怪?按她那脾气,知晓为他利用,该是不依的。本想着之后再安抚于她,没曾想今日竟借了宗政明之口,能提早探底也好。
俯身拣起裙摆上花瓣,慕夕瑶指甲轻轻自上面划过。细细一条痕迹贯穿其上,足见这花何其娇嫩。
“殿下觉着妾会难过?”似带了轻嘲。就在两个同样为此揪心的男人,都以为她不过勉强支撑颜面之际,这女人又出人意料,语气轻快起来。
“不怕殿下笑话。闺中之时,妾曾想过。若是他日,夫君姬妾成群,如妾这般不喜劳烦,只图安逸之人,争宠恐怕是没个长性。****与人争斗,妾嫌累得慌。可又不舍得好日子被夫君给了旁人叫妾心里不痛快。于是妾左思右想,终于想出个主意。”
眼里有回味,那时候,她便知晓这辈子要嫁的男人,是何等身份。
“宠爱若是够不上,妾便做个有用之人,稍作弥补。”伸手拉上锦被,抱膝坐在榻上。“殿下能用得上妾,妾觉得,很值当。”
别说宗政霖只是到了锡城,顺势谋划,在与宗政明联手之事上需借用她暂作棋子。便是那男人从始至终算计于她,她也不会因此生怨。
到底,她与他之间,若论心诚,宗政霖怎么也比不上她打一开头,便是心术不正的那个。
他未曾存有恶念,于她毫发无伤,不过借用个身份,这点胸襟,她自认还是有的。
慕夕瑶不知,简短两字“值当”,便叫明暗两处之人,心中何其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