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ss大人这几日颇有些异常。对她分外上心,上心到令她毛骨悚然。任谁被他那双凤眼,幽幽沉沉凝视住,一日来上个三五回,恐怕都得脸儿红红,心儿跳跳。
奈何她慧仪宫中一应伺候之人,就没一个有出息的,竟是半分不敢违逆太子爷禁令。便是她重金收买跟前大丫鬟蕙兰,那丫头居然话都没听她说完,便连连摆手,比拒婚时候还怕得紧。
得,也不知宗政霖那男人如何在她慧仪宫中摆脸色恫吓人。
如此一琢磨,哪儿还有闹不明白。必是她醉酒那会儿招了事儿!脑子里回想起那日早间起身,身上斑斑点点淤青烙印,慕妖女自个儿有些羞刹,莫不是她酒后失德,色从胆边生,强上了那位冷脸大爷?若不然,他用得着这般下狠手收拾她?盯着她那目光,当真复杂难明。感慨三两分,欣悦亦不缺,可又像是微微恼了她?
正被那女人反复琢磨的冷面之人,这会儿正在东宫书房翻看暗卫递呈奏报。
无甚进展。那女人除了夜里疯癫胡话,说得最多,还是一心谋取人性命。
万氏,自出生以来便被娇养深闺,这般女子如何与两晋牵扯上干系。再又如何知晓他麾下暗卫都无法查明之事?宗政霖隐隐在万靖雯身上,读出她与另一个女人几分相似。
她亦是如此。与万氏不同,她之用心,恰好光明磊落,于他助益颇多。或许,摸清了万氏身上秘密,小女人那头,他自能举一反三。
事关慕夕瑶,宗政霖总是格外留心。迎娶西晋郡主,大半也是因她之故。让一个外邦女人站住良娣高位,哪怕日后再晋升,也无有资格与她争抢。
至于诸葛氏,倒是个难得通透之人。第一眼见那女人,宗政霖便知,她心中无有野望。这样的女人,放在良娣位置,恰好少生事端。
接连迎娶两个女人入宫,太子殿下惟独出言试探旁人心思,便只慧仪宫中那个他心尖尖上的女人。可惜人不领情,反倒扑闪着睫毛,十分困惑盯着他瞧。
“您又不幸她们,搁宫里就一摆设。恩宠既分不去,妾介意她二人作何?”似觉得他做贼心虚,多此一举。
宗政霖当时被慕妖女堵得不行,立马就记了笔账。之后与之对弈,却是不疾不徐,步步戏弄。眼看小女人气恨交集,啪一把掀翻棋盘,冲着他直跳脚,方才大笑着揽了人入怀,反倒又好言哄着,畅快不已。
宫里进新人,不及他一盘棋能叫她动容,这认知,太子爷满意。
慕妖女侍宠绊了太子爷腿脚,自然不惧花花草草烦扰。可东宫里旁的各宫主子,没人及她本事,自然就心里没底。
太子妃对西边儿来的女人是看不上眼。惟独提放着诸葛家女儿心思太大。那女人不仅才名在外,更有强横家世。
慕夕瑶不过胜在讨得男人欢心。可但凡太后皇帝一日安在,或是淑妃娘娘头顶上压着,她就甭想着逾越过祖宗规矩,爬到太子妃位置上去。
如今最可恨,却是她尚未替宗政霖生下一儿半女。若说能有人威胁她地位,东宫里头,也就诸葛栎足够分量。且这女人长得不差,年纪比她还小上两三岁。若论生养,她是正当年华。
唯一叫赫连敏敏安心,却是这事儿上,慕氏那狐媚女人多少能起些效用。诸葛栎进门当晚,太子殿下不过往她宫里坐了坐,压根儿没成圆房。为着这事儿,请安时候淑妃脸色着实不好看。
赫连敏敏只一心盼着,待得老祖宗发话,太子爷哪怕再不乐意,也得临幸后宫。到时千万得让她赶在所有人前头生下嫡子才好。
与太子妃截然相反,却是才被解禁不久的才人万氏。
万靖雯当下最忌讳之事,便是与同源之人命数相克。哪里想到,宗政霖竟会主动与西晋联姻,比上一世提早整整五年有余。竟还恰好就安排到之前苏氏空出的永安宫中来!
待她禁令解除,两桩事俱已敲定,再想从中捣鬼,却是再无可能。为着这事儿,万靖雯急怒攻心,竟是晚间发了热,一躺便是大半月光景。
万氏这场急症,慕夕瑶初一听闻,尚未放在心上。直至半月后新人入府,方才逐渐瞧出些不对味儿。
因着是郡主远嫁,太子爷少有显出体谅,大早上迎了新人入门。
照着两晋规矩,该是封号丽安郡主,家姓包氏的良娣娘娘先行与各人见礼。
大殿之中,一身桃红嫁衣,被小丫鬟扶着,身姿玲珑的女人,半张脸覆着珠串儿,眉眼轻灵,五官秀丽。
尤其眼角一滴泪痣,画龙点睛,将人衬得娇艳明丽,温婉娟秀。仿若江南水墨画中执着团扇,笑语嫣然的女子,活生生来到了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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