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秦韶咬了咬牙,“儿臣与信阳侯府的婚事,还是尽早提上日程吧!”
丽妃一愣。
“即便儿臣清白,可父皇不信,秦韶更是恨不得将儿臣置之死地,儿臣绝对不能坐以待毙!”秦韶一字一字地道:“军需一事是秦阳亲自负责的,这次去燕州他更是自告奋勇,让他来当这个替罪羊再好不过!当然,若是可以找到证据证明是秦韶做的,那就再好不过了!”
丽妃冷笑道:“也未必就是替罪羊,说不定就是他做的!”
“哼!”秦韶虽然并不觉的秦阳那个蠢货有本事做出这样大案来,不过他既然碰上了也就只能怪他倒霉!秦韶他对付不了,难道还对付不了一个秦阳吗?!
……
五皇子却在这时候向裕明帝提出了要去黄陵祭拜给他的生母守陵三月,说他梦见了生母说想他了,让他去见见她,这分明是想要躲开这场风波。
裕明帝似乎也没想为难这个唯唯诺诺的儿子,便准了。
“五皇弟这便要走了?”四皇子秦烁自成婚之后,身子渐渐好转了,又常年与诗书礼乐为伴,显得文质彬彬儒雅温和,便是朝堂闹得天翻地覆,他仍是一片淡然,几个皇子当中,他唯一称得上亲近的便是五皇子秦嵘了。
秦嵘似乎没想到秦烁会来送他,“恩……我母妃给我托梦说……想见见我……我去陪陪她……”
“那我便祝五皇弟一路顺风了。”秦烁微笑道,顿了顿,便又道:“若是可以的话,五皇弟便多陪嘉嫔娘娘几日吧,这京城……”顿了顿,方才缓缓道:“不回来也罢了。”
秦嵘脸色一变,“时候不早了,我走了!”说完,便爬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秦烁没有动,静静地站在巍峨的宫门前,看着那远去的马车,久久之后方才低声呢喃,“走吧,走的远远的,莫要被这些肮脏沾上了……”
初夏的烈日,却似乎无法驱散之中皇城的阴霾。
……
似乎已经发现了公主殿下是有备而回的,刺客一下子便消失了,后半段路走的十分的顺利,不过因为八皇子殿下那破身子,他们还是走的不快。
没了刺客的刺杀,秦阳便不必再担心自己会不会被公主殿下给玩死了,可或许便是因为一下子放松了心弦,先前埋下的隐患便一下子爆发出来了,一场风寒便让他起不来身,若不是有个医术还算高明的闫太医在,他或许便回不了京城了。
长生也是给吓到了,便是不待见这个兄弟可也没想让他死在她手里!更不要说还有一个荣贵妃在。
在驿馆养了十来天,八皇子殿下才缓过来。
“我们……什么时候回京城……”自从病了之后,秦阳便很少见到公主殿下了,开始的时候病的没精力去管这事,后来好些了便觉得不妥了,担心她又在算计他什么,后来是闫太医发现了八皇子殿下的心病,公主殿下亲自来说了不见他是为了避免将他给气死,他方才安了些心,而这次见到了人,便提了这个,便是她似乎真的没有害他的意思,可是只有回到京城,他才算是安全!
长生也没在刺激他,“等你的身子好些了就出发。”
“我……已经没事了!”秦阳道。
长生道:“有没有事不是你说了算,等闫老头说了你可以走了,便出发。”
“可是……”
“你这般急着回去无外乎便是觉得回了京城便安全了。”长生打断了他的话,“不过八皇子殿下,如今京城可是乱成一团,你觉得你回去便真的能够安全了吗?京城里面刺客或许真的没有,可却有着一大堆吃人不见血的豺狼。”
秦阳冷笑:“你便不是?”
“多谢夸奖。”长生挑眉,“不过我对你这只病羊没兴趣,可其他人就不一定了。”
“你什么意思?”
“八皇兄可曾听过狼跟羊的故事?”长生却反问,也没等他回答便继续道:“一只狼去攻击一群羊,可又无法一下子将所有羊都给吃了,便跟羊说,只要你们交出一只羊来给我填饱肚子,便放过你们,羊群想了一下,便将羊群里面最弱的羊给交出去了。”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故事!”秦阳恼火。
长生耸耸肩,“八皇兄当不了豺狼,可也总不会想当羊吧?”
秦阳脸色一变。
“若是我没有猜错,如今京城里面有人已经在努力地让八皇兄来当这个替罪羊了。”长生笑着道,“八皇兄便是要回去也不该好好准备准备,免得被人打的措手不及。”
不过,稀里糊涂只有信阳侯当靠山的八皇子殿下能有什么应付?
“哦,对了,八皇兄还十分大方地将自己的嫡亲表妹送给了六皇兄,说不准现在信阳侯跟六皇兄亲而不跟你玩了。”
“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秦阳大怒,可心里的不安却是更浓。
“离京城还有半个月的路程,闫老头也说了你至少还得再修养个七八天才可以上路。”长生耸耸肩,没跟他争论,“这段时间八皇兄大可好好想想。”
秦阳便是再不愿意承认可也不得不承认她的话有道理,但是——“你为什么要帮我?”
“你是我皇兄不是吗?”长生笑眯眯地道。
秦阳冷笑:“高攀不起!”
“呵呵。”长生笑了笑,“那便当我还你母妃这般多年的照顾之恩吧,你不是说了你母妃付出了许多吗?本宫可不是那等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的人!再说了,我总不能把我所有的皇兄都给整死了吧?留着你这个好对付的总好过留难对付的吧?”
秦阳听得瞪大了眼睛。
“再说了本公主一向天性善良,怎么会见死不救呢?”公主殿下笑的眉眼弯弯,“你可是我的八皇兄。”
秦阳一刻也无法再跟她待下去了,“你母后那般端庄的人怎么便生了你这样的女儿!”论尊贵,没有人能跟她比,论不要脸也是如此!“母妃真的瞎了眼了才会对你好!”
“想知道你母妃为什么对我这般好吗?”
“哼!”秦阳冷笑。
长生看着他,“因为当初你母妃之所以能够生下你,是因为我母后一手力保,甚至你母妃能够怀上你,也是我母妃精心照顾的缘故。”
秦阳一愣。
“你母妃这般多年跟娘家关系如此疏远,你便没有想过原因吗?”长生继续道,“再冷漠的人也不可能不顾念血缘亲情。”
秦阳咬着牙,怒道:“我说了你不必挑拨离间,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
“当年你外祖母生你母妃的时候难产,虽然后来母子平安,但是你外祖母却仍是认为你母亲克她,所以便一直对她十分的冷漠,甚至常年将她养在庄子上。”长生继续道,“后来,父皇回京,成了先帝身边的红人,京城的勋贵都想着法子往他身边塞女人,信阳侯府也不例外,可是当时父皇虽然得了先帝看重,但底子却是最不好的,信阳侯府自然不愿意将最好的女儿给他,便将一直养在庄子里面你的母妃给接了回来,调教一番打算送进父皇的后院,可是你外祖母却不知道着了什么魔,认为你母妃将来得势了便会报复她,而且,当时信阳侯府的另一个女儿,你母妃的嫡亲姐姐所嫁的人家因受储位之争而被抄了家,虽然没有连累到信阳侯府,但你外祖母却只能看着她最疼爱的女儿受苦,甚至连一日三餐都无法保证,心里便更是见不得克自己的女儿锦衣玉食风光无限,脑子一抽便给你母妃下了绝育的药。”
“不可能!”秦阳勃然大怒,“秦长生你想对付我便直接下手就是,为什么要污蔑一个死人?!”他没见过外祖母,但是也绝对不相信外祖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你母妃进了王府多年没有生育,后来发现自己被下了药,当时也是做梦也想不到会是自己的母亲下的,再加上林贵妃他们的挑拨,便认为是我母后下的。”长生继续道,“伤心之余自然便是发了疯地报复,直到后来她无意中听到了真相。”
秦阳盯着她的目光就像是要吃了她一般。
“你母妃伤心欲绝,可是却没想到信阳侯府担心她会因为这件事而报复,便想要了她的命。”长生并未因为秦阳眼里的憎恨而停下来,“是我母后及时救下了她,后来更是寻遍了名医帮她调理身子,最后才有了你。”
秦阳没有说话,紧绷着脸,额头上甚至冒出了青筋。
“这便是你母后为何对我那般好的原因。”长生看着他,“她在报恩,而这也是为何她对你如此的冷漠。”顿了顿,才继续,“因为你不顾她的阻拦一门心思地往信阳侯府身上贴!”
“我不信——”
“随你信不信。”长生耸耸肩,“原本这事跟我也没关系的,你们母子再形同陌路于我而言也没有任何的损失,相反,我还能独占了荣贵妃的关心疼爱。”
“那你为何现在又说了——”
“或许是看在你被我差点给气死的份上吧。”长生没心没肺地笑着,“秦恪要对付的人是我,虽然你也存心不良,吃的这些苦头也是自找的,但也毕竟是因为我才遭了那一遭……”
她的话却截然而至,原本没心没肺的笑脸顿时显得有些扭曲。
秦阳不知道她到底又在玩什么花招,“你……”
“我们从燕州城走到这里,走了多久!”长生问道,严词厉色。
秦阳一愣。
“多久!?”长生喝道。
秦阳也怒喝道:“走了多久你自己不会算吗?!”
长生自然会算了!越算脸色便越难看,从燕州城到这里足足走了两个月,而在那之前她已经……十来天的样子!那晚之前已经过去了似乎有十来天!而至今已经过去了两个月!两个月——
不可能的!
怎么可能?!
“你……”
长生看向他,凶神恶煞。
秦阳吓了一跳,“你……你发什么疯?!”他说错了吗?!分明就是她不怀好意编造了这些谎言,现在是谎言被拆穿了恼羞成怒吗?!
“我真该杀了你——”长生一字一字地喝道,每一个字都带着杀意。
秦阳浑身一颤,真的相信她会那样做!
长生转身离开。
秦阳怒视着她离去的背影,咬牙咒骂,“疯子!”不是疯子是什么?!疯子说的话怎么可以信?!怎么可以信?!舅舅待他如此好,信阳侯府上下对他那般亲近,怎么可能做出哪些事情来?!
疯子的话怎么可以信!?
……
长生从秦阳处回来之后脸色便一直很不好,心情更是不好,这一点身边的人都感觉到了,凌光还开口问了,可却被公主殿下喷了一脸的火,还被赶了出来。
“公主怎么了?”凌光蹙眉,随后便是恼火,八皇子到底说了什么将主子气成了那个样子?
青龙没回答。
凌光也没想过能从他的口中得到答案,不过八皇子应该没有这个本事才对,可公主这般……难道是因为萧惟?也便只有萧惟能够让主子这般了,“萧惟到底死哪去了?”
再隐秘也总不该一个消息也不送来!
他便不知道公主担心的吗?!
岂有此理!
“我去查查。”
凌光点头,“最好让他赶上我们!”免得公主在应付那些宵小之辈的同时还要分心担心他!
……
长生的脾气自然不是八皇子殿下激起来的,而凌光也猜测的不错,的确是因为萧惟,但是却并不是担心萧惟,而是……而是——
她突然间想起来了这两个月她没有再需要忍受那份痛苦!
那份痛苦——
她没来例假了!
两个月!
整整两个月!
在那一夜过后她便没来了!
这说明什么了?!
她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反而是懂的太多了!那一夜正巧在她最容易受孕的时候!如今两个月没来,能说明什么?!
她……怀孕了?!
她可能怀孕了!
便在这个念头在脑海中成型的时候,愤怒、不安、茫然……不知道多少种情绪涌上心头,随后乱成一团!可是这些都只能自己一个人承受,一个字也不能对外人说!
在她没有做出决定的时候,她一个字也不能对别人说!
决定……
她能做什么决定?
生还是不生?
生的话,她用什么来生?不说她现在的身子不过十四,就算能怀下去也未必能安然生产!为了一个根本便不应该存在的孩子就拿自己的小命去冒险?
这值得吗?!
便是真的冒了这个险,如今她的处境孩子出生之后如何安置?将来的路该如何走下去?
她一直不屑于大雍女帝,难道自己也要走她的路吗?
一个父不详的孩子?
一个不受欢迎的孩子?!
她便是不为自己想也该为孩子想!在这样情况下生下来的孩子能有什么样的好未来?!
可是不生……
不生……
长生低着头,双手捂着根本便没有任何感觉到小腹,真的不好吗?!就这样一剂药下去,将孩子华为血水流出来……然后彻底地消失!
“啊——”
长生怒砸了桌上的茶具,神色有些歇斯底里,她要将秦恪千刀万剐——
“公主?!”凌光冲了进来,看到主子的神色,吓了一跳。
长生双手抠着桌子,面目狰狞,没有理会她。
凌光吸了口气稳住了心神,上前安抚:“公主放心,青龙已经去找萧惟了,他不会有事……”话还未说完便被主子猛然抬头盯着她而打断了。
“你说什么?!”长生一字一字地问道。
凌光道:“青龙已经去找萧惟,他不会有事的!”是因为萧惟吗?
长生跌坐在了椅子上,脸色苍白,力气仿佛被一点一点地抽离身子,“萧惟……”若是不要这个孩子,他会……会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