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所有人都认为七皇子之所以留在东南那是因为皇帝陛下的偏爱,京城的所有是非都沾不到七皇子殿下的身上,这份荣宠可是让人羡慕嫉妒恨。
可谁又知道秦靖心里的煎熬?
他宁愿回京也被陷害去大牢里头走一趟!
尤其是在得知了他母妃做了的那些事情之后,更是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来!
可是他不能!
他不止一次请旨回来,而得到的答复都是不许!
他不明白父皇为何不让他回来,不管是为了四皇妹遮风挡雨还是他母妃做下的那些事情,父皇都应该让回来领罪才是!
以他母妃的性情绝对做不出那些事情的,父皇便不怀疑是他在背后搞的鬼?这些年来他便是一直不过是四皇妹的垫脚石,可很多事情父皇却也放手给他做,甚至不得不给予一些权力,他有能力买通一些人,有能力拉拢一些人为自己所用的!
他是皇宫中最后一个出宫开府的,也时常出没冷宫,他甚至比丽妃还要有能力设下这个陷阱!
父皇该怀疑他的!
秦靖并没有顺利见到裕明帝顺利请罪,而是被长生将人请了过去,两人单独谈了一个时辰,之后他便出了宫,回了还没有完全整修好的燕王府,而很快,燕王府便门庭若市了。
……
“……内阁的几个老头子倒还稳的住,那些外调的大部分都是谨慎小心,不过很多便是不去也暗中让人送了东西过去,其他的人便更是恨不得使劲地拍燕王殿下的马屁了。”长生将方才得来的消息说笑话一般告诉了皇帝陛下,“还是父皇厉害,一下子便让所有人原相毕露了。”
“你跟秦靖关起门来都说了什么?”裕明帝却是道。
长生撇了撇嘴,“父皇这话说的,什么叫关起门来?好像儿臣跟燕王在密谋造反似得。”
“你要是有这个心,朕便省心多了!”
公主殿下哽了哽,“儿臣就是不告诉父皇!”随后便道:“况且儿臣还真的没时间密谋造反什么的。”说完,起身走到了窗户之前,轻轻地打开了一角,寒风随机灌入,长生打了一个寒颤,看着外边飘落的雪花,转过头对裕明帝道:“父皇,下雪了。”
裕明帝看着她,皱起了眉。
“这是入冬之后的第二场雪,却只是几片雪花飘着罢了,而往年这个时候早已大雪纷飞了。”长生眼含忧虑,“今年夏季比往年多雨,如今又少雪,如此异常儿臣担心明年会有天灾。”她关起了窗户,“儿臣查过了,这几年大周基本风调雨顺,如今出了这异常天气,明年若是出现天灾必定不是小事。”
“先帝驾崩之前的那一年亦是少雪。”裕明帝说道,“次年便北方便发生了大范围的旱情。”
“当年秦钰谋反之时,正直南方大旱难民无数。”长生接了他的话,“今年本就不安稳,若是明年再大范围出现难民,后果不堪设想。”
“朕会命内阁做好应灾的准备。”裕明帝道。
长生点头,除此之外,似乎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在这个年代,最无能为力的便是天灾,朝廷阻止不了,只能事后做好赈灾工作,避免人祸发生!
希望一切都是她多虑。
……
七皇子回京了,不过皇帝陛下除了让他在府中好生歇息之外并没有其他的举动,也没露出要立太子的意思。
不过七皇子的身份,既不尊贵也非长,更不是嫡出,要立他的话,皇帝陛下所要面对的阻力十分的大,立太子可不比让长生公主干政,这牵涉到朝堂每一个人的利益,谁也不会让步,如今最为名正言顺继承皇位的魏王殿下更是如此!
大皇子秦恪被废为庶民,还背上了通敌卖国的罪名,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恢复皇族的身份,所以,魏王秦韶便成了皇长子了!
立嫡立长,便是裕明帝也无法更改这个规矩!
便在朝中因为七皇子,不,是燕王殿下的归来而气氛变得十分微妙的时候,南方士族那边出了点事情,杨家的嫡子,未来的继承人因为杀人而被当地的官府给逮捕了,而他杀的不是别人,而他杀的不是别人,而是他的同胞兄长,原来的杨家继承人,真正的嫡长子,而随着这一桩案子而来的,是杨家更多不为人所知的龌蹉事情,杨家老爷强抢民女糟蹋婢女之余还将手伸到了同宗的媳妇身上,杨家的主母更厉害,直接跟自己的庶子搞在一起了,甚至还生下了孽种……其他的不大不小的事情便更是多的数不清了。
谁也没想到表面光鲜的士族内里竟然是这般的不堪。
这案子在南方颇为轰动,不过杨家早已没落,对朝廷也没有多大影响,便是传到了京城原本也不过是一桩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但这杨家却出了一个后妃,这让事情不得不上升到了皇家的颜面之上。
杨家居然出了后妃?
哪位后妃?
不就是去年安夫人举荐,被陛下带进宫封了美人的杨美人吗?
哦哦,就是那个得罪了长生公主的杨美人。
对!就是她!
那这杨美人可就惨了。
可不是,得罪了长生公主,娘家又闹出了这样不要脸的事情,皇上怎么还会宠爱她?
怕是连小命也保不上了!
怎么回事?
这杨美人就是那杨家主母跟庶子偷。情生的孽种!
这怎么可能?那杨家庶子能跟主母生出这般大的女儿来?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我有一个亲自在南方做生意,他告诉我这杨家的主母并不是原配,而是原配死了之后嫁进去的,那庶长子不过比她笑了几岁罢了,不然人家怎么看的上她?
啧啧,真不要脸!
那这杨美人就真的活不成了,就算皇上仁厚不杀她,也会把她打入冷宫的!
哎,真是造孽啊!
……
“噗——”
长生在听到了这些事情的时候,一口茶直接喷了出来,差点喷了皇帝陛下一身,“这便是安夫人对付杨家的法子?”
裕明帝端起了茶杯,“嗯。”
崔公公忙上前将被公主殿下喷湿了的棋盘撤下。
长生接过了宫女递上来的绢布擦了擦嘴,“姜还是老的辣啊。”安夫人这般做明面上是没有将杨家置之死地,可是杨家老爷强抢民女可判流放,杨家少主杀人则偿命,杨家主母跟自己的庶子不清不楚,也活不成,这庶子自然也是,这一下子将杨家嫡系的主要人物都给处置了,此外,杨氏一族因为这些丑事将来十年之内都抬不起头来,最重要的是不会有人认为是朝廷下的手!
杨家唯一运气不好的便是遇上了一个刚正不阿的州府大人,还有做事不小心留下了指正他们的活口,对了,那捅破了杨家这片天的人也是杨家的自家人,那个被杨老爷戴了绿帽子的同宗侄儿。
杨家落得如此下场不过是自己狗咬狗罢了。
安夫人这是在不惊动南方士族的前提之下将自己的敌人给拔出了!
“杨婉儿真的是孽种?”这个王驰给她的册子上边还真的没有记录,不过长生更加好奇的便是她也便是现在才得到消息,怎么杨婉儿之前便已经来求她了?她知不知道杨家遭的是这些难?怕是不知道吧?若是知道,她只会恨死了杨家人,哪里还会为了他们不惜自己的性命来求她?
裕明帝反问:“重要吗?”
“不重要。”长生点了点头,“不过父皇先把人给儿臣留着吧,儿臣兴许还有用。”
裕明帝看了她一眼,搁下了茶盏,看着崔公公送上来已经换了新的棋盘,“该你了。”
长生瞪向了那棋盘,明明撤下去换新的,可上边的棋子位子一点也没变,磨着牙看向崔公公,“崔公公的差事是办的越来越好了!”
“奴才不敢。”崔公公低下头应道,嘴边十分可疑地抽了抽,谁不知道公主殿下的棋艺烂大街了?
裕明帝拿起了旁边的书拍了过去,“少东歪脑筋!”
“谁动歪脑筋了?”公主殿下死了不认,“本公主还输不起不成?来!”说不定绝地反击反败为胜了!
结果自然是不可能。
公主殿下一如既往地一败涂地。
“父皇欺负人!”
皇帝陛下点头认了。
公主殿下只好乖乖地去批阅折子,接受战败之后的惩罚了。
……
杨美人居然是那般一个下作的出身?
难怪能做出那般下贱的事情来!
陛下怎么还不下旨处置了她了?跟这般污秽龌蹉的贱人做姐妹,我想想都觉得恶心!
不成,我们去找贵妃娘娘,让贵妃娘娘请陛下处置了!
没错!
走!
一伙人风风火火地去找荣贵妃了。
而杨美人则躲在了屋子里,那一场高烧没将她给烧死,可大难不死却并没有带来后福,此时此刻她脸色发白,双眸发红,嘴唇都已经被她咬的出血了。
她不相信这些是真的!
不相信!
她怎么可能不是父亲的儿子?
母亲怎么会做出那般无耻的事情?!
一定是安夫人做的!
一定是她要报复杨家!
还有秦长生——
一定是她们污蔑杨家的!
一定是——
可是即便认定了这些,她也没有办法,她什么办法也没有,甚至……甚至连保住自己的性命都做不到!
就算杨家是被污蔑的,陛下也不会放过她的!
陛下一定会杀了她的!
她不想死!
她不能死!
……
荣贵妃安抚了几句之后便将人该打发了,随后便得到了消息,杨美人差使身边的宫女偷偷摸摸地送了一封信给浣衣局的一个粗使宫女,而那粗使宫女当天夜里便与恭房所的一个小太监偷偷摸摸地见了面,随后那小太监便送秽物车出宫了。
“恭房所的秽物都会送去郊外的皇庄,用作肥料。”荣贵妃命人将长生请来,“本宫已经派人一路跟随,顺藤摸瓜下去应该可以找到杨氏联系的人。”
“那粗使宫女的情况可查了?”长生问道。
荣贵妃点头:“先帝驾崩的时候,皇宫乱过一场,很多记档都已经被毁了,唯一可以查到的便是她十几年前便已经进宫了,一直待在浣衣局里面。”
长生并不意外,“先不要惊动她。”
“嗯。”荣贵妃点头。
长生随后便转了一个话题:“再过几日燕王便会来接余婕妤出宫,这事还需娘娘安排妥当。”
“你放心。”荣贵妃道:“我会安排好的,只是……”
“娘娘放心。”长生似乎猜到了她的想法,“我自有分寸。”
荣贵妃见状也便不再多说了,“那便好。”
……
随着年关将近,皇宫里面也开始换新装了,新年的喜气也越来越浓了,十二月中旬,就在新年封笔之前几日,裕明帝下了一道诏书,明年加开恩科一场。
这对于寒窗苦读尤其是上一届恩科落榜了的考生来说是极大的好消息!
而对于之前在填补空缺一事上边失利了的人来说也是一个不错的消息,便是新科进士要发挥作用还需要一段日子,但人才储备多了总是没坏处的。
魏王殿下已经开始动作了,方才经历丧妻的魏王殿下心肠软了许多,见了一些寒门学子便慷慨解囊,资助他们。
便是这些留在京城的学子大多是上一届恩科的失败者,但能博一个好名声是一定的!
“父皇想用恩科来缓和天灾的影响?”长生对于裕明帝加开恩科有些意外,不过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老百姓最敬重的不是那些贵人,而是这些读书人,而有些时候,这些读书人也的确是挺好用的,“翰林院空着也不是个事,这可加开恩科也正好填补进去。”
裕明帝颔首:“这次恩科,由你来主持?”
“父皇不要惹了这群书呆子?”长生挑眉。
裕明帝道:“你不是说文人造反十年不成的吗?”
“父皇都不怕天下大乱了,儿臣怕什么?”长生笑道,“不过儿臣可没搞过这个,父皇得给儿臣找几个帮手。”
“钱阁老当副主考。”裕明帝道。
长生点头,“多加一个人。”
“谁?”
“王焕之。”长生说道,“我们拿真金白银养着他,总得物尽其了才不至于亏本,而且,这位王大人似乎很看好自己的本事,儿臣总得给他一个展示的好机会。”
“你的人,你自己做主。”裕明帝道。
长生忙道:“别,这可不是我的人!你家闺女我可消受不起!”
“阿熹!”裕明帝脸沉了。
长生讪讪,知道玩笑开大了,“父皇又想歪了不是?儿臣可是很认真地回父皇的话的!王焕之是父皇钦点的状元郎,更是父皇的臣子,哪里便是儿臣的人了?儿臣要是认了,岂不就是大逆不道了?”
“你是姑娘家!”裕明帝哪里看不出她在忽悠?“等你及笄之后,父皇便给你选一个……”
“父皇!”长生打断了他的话,“你知道儿臣心里想什么的!”
裕明帝脸又沉了。
“儿臣知道自己之前让父皇担心更让父皇失望了。”长生正色道,“但儿臣希望在这件事上,父皇给儿臣一些时间!儿臣会让父皇放心的!”
“阿熹……”
“再说了儿臣才几岁?”长生没让裕明帝说完话,“父皇便这般急着将儿臣嫁出去?及笄之后也不过是十五岁罢了,儿臣怎么说也得二十岁才嫁人生子的!闫老头告诉过儿臣,女子过早嫁人生气有损寿元,儿臣可是想活的长长久久的!”
裕明帝没说话,只是沉着脸看着她。
“父皇。”长生跪了下来,深吸了一口气,“儿臣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
裕明帝到底还是心疼女儿多一些,“阿熹,萧惟不是一个好人选。”
“我知道。”长生抬头,“可儿臣想试试,儿臣也想有一个如同母后对父皇一般对儿臣的夫君,父皇,儿臣羡慕父皇,很羡慕。”
“你母后岂是他能比的?!”裕明帝不高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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