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这里只有师徒,无其他。”
萧惟弯腰拜了一拜,“师父对弟子大恩,弟子一直铭记于心,但是弟子绝不会做任何伤及长生之事,不仅是因为弟子爱慕于她,更是因为她于弟子恩重如山,弟子绝不能……”
“那我问你,公主与秦恪到底是怎么回事?”青龙继续道,“秦恪是何人,想必你也清楚,你若是真的担心公主便不该让公主一而再再而三地……”
“师父。”萧惟打断了他的话,“你可真的一心为长生?”
青龙沉下了脸。
“弟子不是怀疑师父。”萧惟继续道,“师父能够护长生到今日,弟子相信师父待长生的确有几分真心的,但是师父,长生所担心的亦是弟子所担心的。”
青龙看着他,半晌之后哂笑一声,“想来是我多问了,只是萧惟,公主如今是在悬崖上行走。”
“若是有选择,她也不会这般冒险。”萧惟道,“师父,她只想活下去,你跟在她身边这般多年,不会不知道她所求的不过是一方安稳的天地罢了,甚至连那所谓的前程都是皇帝一点一点地逼的,或许长生心里也有一份野心,但若没有皇帝的引诱,长生如何会一步一步走到现在?师父,不管是因为什么,他都不该如此狠绝,这般多年,长生待他如何,师父想必比我清楚,这般多年的父女之情,说断了便断了,这样的人,师父还要誓死效忠吗?”
青龙笑了,“难怪公主会待你如此不同。”
萧惟一愣。
“难怪。”青龙又呢喃了一次,便起身离开。
“师父!”
青龙顿住了脚步,转过身,“萧惟,正如你不可能将所有坦白相告,为师也无法保证将来在陛下与公主之间站在公主这一边。”
“不久之后,魏王便会将长生公主并非皇帝女儿一事散播出来。”萧惟继续道,不待他反应便又继续道,“虽然不知道皇帝为何突然间要将长生置之死地,但他对元襄皇后还是情深义重的,而且他也不会允许他唯一的皇后背上混淆皇室血脉的罪名,所以,他必定不会杀长生,而且还会保住她周全。”
青龙面无表情。
“弟子说这些并不是想要师父做什么。”萧惟继续道,“只是不希望这事发生之后师父才知道。”
“你们……”青龙一字一字地道:“疯了。”
“不。”萧惟摇头,“我们只是要活下去。”
为了活下去,不择手段而已。
……
不择手段……
这一夜,比长生所想的容易入眠多了,或许到底是因为裕明帝不在皇宫,也有肯定他不会在荣贵妃宫中下手杀她的缘故,她很容易便入眠了,只是……
夜半惊醒。
已经入了秋的夜里,她惊出了浑身的冷汗。
“公主……”
“没事。”长生阻止了凌光掀开纱帐的动作,“我没事……”
不过是噩梦罢了。
梦见了从未梦见你的那两个人,那两个她无数次地道歉无数次地愧疚的人,她们就站在了她的面前,就站在了她的面前……
可这并不是她的错不是吗?
为何要来谴责于她?
她死了,不是她杀的,她来,亦不是她想的!
而如今,她要活下去而已。
是因为她要伤害她们在乎的人吗?
所以从不出现的她们入梦了,可若不这样做,她如何能活?他会放过自己吗?即便她愿意放弃一切从此消失,他便愿意放过她吗?
“不过是梦罢了……”
死了那般多年的人,早入入了轮回了,便是还徘徊世上,谁又怕谁?她不也曾经是孤魂野鬼吗?有本事她们便将她逼出这副身躯,有本事便让她什么也做不了,让她恶有恶报!
不过是两个死人罢了!
长生掀开了纱帐。
“公主?”
“回太极殿!”长生下了床榻,道。
躲在这里算什么回事?别说他不在,便是他在,她也不必躲他!有本事他便一刀两断地杀了她!她怕什么?躲什么?
凌光愣了一下,但还是应了下来,很快便为主子穿好了衣服,亲自提着灯笼护送主子,这事自然是瞒不过荣贵妃的,不过荣贵妃得知之后,主仆两人已经离开了。
“怎么回事?”她只能将偏殿的宫人叫来询问。
“奴婢不知……公主就寝之前还好好的……”
荣贵妃心里的不安更加的重,也摁下了前去阻拦询问的冲动,陛下跟阿熹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许姐姐,他们父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
裕明帝突然间检阅京畿大营,对许昭来说便是跟长生有关,而对忠勇侯来说,同样不是什么好事,尤其是在他发现老三跟听风楼有过往来之后,更是如此,他没想到牺牲了女儿最终却是这般的结果,忠勇侯府是重新得到了起用,但是跟魏王的关系却并未割裂,反而让老三陷进去!
长生公主回京,陛下没有在宫中等候,而是来京畿大营检阅,是已经发现了什么,特意前来警告吗?
这一次,或许便不是牺牲一个儿子便能了结的。
“陛下就寝了吗?”
“陛下已经歇下了。”
忠勇侯颔首,“继续巡查吧。”
“是。”
“明日陛下还要检阅军阵,侯爷作为主帅应该早些休息。”许昭也没休息,不仅是心中有事,更是职责所在,“守夜有末将就行。”
忠勇侯看着眼前的男人,谁能想到当年那个废物一般的人如今能成这般模样?正如谁能想到当年如日中天的忠勇侯府如今竟然落入这般困境,“陛下来的匆忙,京畿虽然虽说戒备森严,但不得不小心。”
“那明日的军阵……”
“老夫虽然不比你们年轻人,但也不至于一晚上不睡便会倒下。”忠勇侯道,“等明日送走了陛下,再休息也不迟。”
许昭也不再劝什么,“那明日便让末将护送陛下回京吧。”
“有你护送,老夫自然放心。”
两人又聊了两句,便各自忙去了,这些日子许昭在京畿大营也受了不少的刁难,这位忠勇侯虽然从未出面过,但跟他没关系的话那就太天真了,但撇开了这些来看,忠勇侯本身还是个值得人敬重的上司与将领。
只是事实往往如此,不能周全。
……
长生回了太极殿,倒是没给离开荣贵妃宫中一般闹腾了一阵子,她回了太极殿,除了惊动了开门的守卫与宫人,便都是桥悄然的。
“凌光。”站在偏殿寝室的廊下,长生看着前方微弱的星光之下,漆黑一片却仍透着威严气势的宫殿,“你说他可曾告诉那些人要防着本宫?”
凌光一愣。
“应该没有吧?”长生继续道,“即便当日他调走所有人,也不过是下命令罢了,无需解释,更不会告诉他们他要杀我,甚至不会给他们下命令监视我,因为需要理由啊,他怎么能让人知道他此刻心里所想?”
“公主……”凌光有些不明白主子的意思,不过却是感觉到了此时主子浑身的冷冽之意。
“虎符。”长生继续道,声音不缓不急,“便在帝寝殿之中,他疼我的时候是真的疼,连这般重要的秘密都告诉了我。”
凌光明白了,“可如今未必还在。”
“去看看吧。”长生道,语带讥讽,“或许他只想着如何把我给整死,忘了这事也不一定。”
凌光颔首,“奴婢这就去。”
便是说出了他或许会把这事给忘了的话,但长生心里岂会真的这般以为?怎么可能忘了这般重要的事情?便是当时想不起来了,可她回来了,他还去了京畿大营,如何会想不起来这事?如何会还将虎符放在那里?甚至不可能不派人暗中保护,可是——
当凌光将那盒子奉上的时候,长生终究还是输了。
“还真的是不将我放在眼里。”她笑着,笑的让人心惊,“竟然轻敌到了这个地步!”她打开了盒子,看着里面熟悉的虎符,“你说这会不会是假的?”
“奴婢不知。”
“不过也是。”长生笑道,“连我都不过是他的笼中鸟罢了,他如何会怕这个?即便我能拿了这东西,也用不出去!”
“奴婢可以……”
“不急。”长生道,“其实也用不着这虎符的,调动京畿大营需要的不过是一道圣旨罢了,与其用这个虎符,不如用玉玺圣旨。”
凌光道:“那这虎符……”
“送回去吧。”长生道。
凌光一时间不太明白主子为何这般,不过还是领了命令,而且这虎符如今的确派不上大用场,很快凌光便将东西送回去了。
“暗中可有人?”
“奴婢并未发现。”
“这些年皇陵里面可有超过你之人?”
“不太可能。”
长生颔首,“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