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皇后的处境极为不好,陛下又陷入夺嫡旋涡当中,她极有可能是被人给算计了,正如你所说的,元襄皇后与陛下情谊深厚,陛下岂会轻信这样的谣言?你便不怀疑他真的查到了什么才痛下杀手?”
“放屁!”许昭恼火道,“爷是看着阿熹出生的,阿熹出生的时候爷就在帘子外边,除非有人能抱着孩子从地底下冒出来偷梁换柱了,否则阿熹绝对不可能不是姑姑的女儿!再说了,阿熹虽然像陛下多一些,可也不是一丁点也不像姑姑的,还有,母女连心,若阿熹不是姑姑的女儿,姑姑岂会感觉不到?萧惟,你说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不信我许昭还是……”
“我只是想万无一失。”萧惟没等他说完便道,“如今她能否信任的人已经不多了,你没见过她绝望恐惧仿佛全天下人都容不下她的样子!许昭,不是我不信你,而是连她最信任最依靠的人都能轻而易举地弃了她,更何况是你?我不希望在她最艰难的时候,身边还有人在背后捅她一刀!”
许昭怒不可遏,可却一个反驳的字也说不出来。
“她现在就只有我们了。”萧惟继续道。
许昭满心的酸涩,“你放心,别说她不可能不是姑姑的女儿,即便她真的不是,她也是我许昭的恩人,即便我会怨恨,但也绝不可能做出背后捅刀的事情来!”
即便当年姑姑真的被算计了,但也不管阿熹的事情!
他自会去找罪魁祸首!
但这怎么可能?
陛下,你如何会如此的深信不疑?
是对姑姑太过愧疚了,还是你从未真正的将阿熹放在心上?
萧惟信了许昭的话,不过这辈子除非长生亲自开口,否则他永远也不会说出长生对他说过的秘密,至于长生为何说自己不是裕明帝的女儿,他也不打算过问,不管她是谁,她都是他萧惟此生最爱的女子,更是此生唯一的亲人!
“魏王下手了,我们也不能干坐着。”
许昭深吸了一口气,“阿熹有什么主意?”
“原本魏王是该先放出裕明帝欲立阿熹一事,既然他略过了这一步,我们便帮他补上就是。”
许昭眯起了眼。
……
长生捂着脸呆愣地回想着过去近十年的时光里头,裕明帝到底有没有打过自己,只是却发现过去的一切都已经十分的模糊了,好的,坏的,都已经模糊不清了,她想不起来他到底有没有打过自己,不过,却还是记得他从未用如今这般的眼神看过自己。
憎恨。
极度的憎恨!
她或许也赌对了,即便裕明帝憎恨她的程度已经达到了极限了,却仍旧是压着杀念,也不过是给了她这一巴掌罢了!
那般浑身阴冷之气地冲进来,却只是给了她这般一巴掌。
她是赚到了。
长生笑了,跌坐在地上看着眼前的怒火滔天的帝王,能将一个皇帝气成了这个样子却仍旧不敢杀她,她来着世上一趟也不算白来了。
“父皇这是做什么?”她抬手抹去了嘴边渗出的血与那脸上代表着懦弱与羞辱的湿润,笑着如御花园中开的正灿烂的秋菊,“儿臣这些日子可是乖乖地待在这偏殿里,什么事情都没有做过,父皇这般震怒到底是为何?”
裕明帝没有说话,只是阴冷地看着她。
长生想,若是目光可以杀人的话,她现在已经死了千百遍了,而且还是被千刀万剐给剐死的,她站起了身来,继续笑着,似乎不把这天给掀了便不肯作罢似得,“儿臣若是什么都没做都能惹了父皇生气……”
“不要叫朕父皇!”裕明帝大怒喝道,极度的厌恶,“你不是朕的女儿!”
长生却不惊慌,只是轻轻地笑道:“哦?儿臣不是父皇的女儿?这般说来,父皇是为了外边那谣言才来儿臣这里兴师问罪的?儿臣也是方才才从凌光的口中听说了这事,还正笑着是谁这般可笑地传出这样的谣言,可没想到父皇居然信了,儿臣不是父皇的女儿?那儿臣这张脸又是怎么回事?方才凌光还担心的厉害,说若是父皇听信了谣言可如何是好?我笑话她说,怎么可能?即便父皇真的不信我,可也总不会瞧不见这张脸吧?不过还真的是人算不如天算,父皇居然真的信了,而且还跑来儿臣这里一副要杀了儿臣好洗刷污点的模样,儿臣这心便像是被狠狠地插了一刀!”
裕明帝没有说话,面容却越发的扭曲,身上的气势也越发的厉害。
长生依旧笑着,“虽说有些伤心,不过父皇既然这般怀疑,不如我们请太医来,在满朝文武,哦,最好也请一些百姓来,现场作证我们来一场滴血验亲如何?若是滴血验亲证明女儿真的并非父皇亲生,父皇想要如何处置儿臣,儿臣都受着。”说完,便不等裕明帝回应,便又继续道:“哎,当日若是知道会是这般结果,儿臣便该死在那些人贩子的手里,便无需这般多年来让父皇如此操心,如今如此的痛心,所以那嘉嫔是真的该死,有胆子做了那事,怎么便不下狠手,直接把儿臣给弄死了,不就没有今日的事情了吗?儿臣也无需来这里受了这样一番罪。”
轻描淡写的叹息在不知内情的人听来不过是一些颓废之言罢了,可在裕明帝这里,便是诛心!
裕明帝的眼瞳赤红,身子亦在猛然一颤之后踉跄了起来,那阴冷的面容快速地苍白起来,整个人看起来便像是下一刻就会倒下一般。
长生仍是笑着,笑的满心的苍凉。
荣贵妃赶到的时候见到的便是这般一副场景,“陛下……”
裕明帝没有理会她,甚至像是没有见到她一般,收起了那正在将长生千刀万剐的目光,踉跄地转身,摇摇晃晃地离去。
“陛下……”荣贵妃极为担忧,但对长生的关心还是对于裕明帝,“阿熹……”陛下打了阿熹吗?陛下为何要下手?因为信了外边的谣言?
长生抬手抹去了脸上的湿润,那肿起了的半边脸却摸着也感觉不到疼痛,她笑的更加的温和,“娘娘别担心,我无事。”
“阿熹,你与陛下到底……”
“娘娘。”长生看着她,“离开京城不好吗?你被困在了这里大半辈子了,守着一个根本便没有将你放在心上的男人,一个根本不懂得感恩的我,如此虚度光阴……”
“够了!”荣贵妃本能地抗拒听下去,“我不管你与陛下到底出了什么乱子,现在先让太医来给你瞧瞧!”说完,便转身吩咐宫人,“去将闫太医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