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贵妃错愕。
长生笑道:“怎么?娘娘是不想我去吗?也是,我这般过去说不准他没事也会被我气出事情来了,不过来都来了,要是不去的话……”
“陛下见到你会高兴的。”荣贵妃打断了她的话,“走吧,我陪你去。”
长生抱着花灯,笑的比燃起的花灯更加璀璨,“好啊。”
“母妃……”
“这些日子你们也累了,先回府去休息吧。”荣贵妃看着走过来的衡王夫妻,没等他们说完话便道,“阳儿,你也该懂事了。”
秦阳脸色一僵。
“走吧。”荣贵妃转向长生,温和慈爱。
长生颔首,似乎还不忘记踩秦阳一脚似得,“就是,都成亲你了的人了还正事不做,也不怕将来连老婆孩子也养不起。”
秦阳顿时气的差点喷出一口血来。
“母妃放心,臣媳会好生照顾王爷的。”顾绮像是没看到丈夫被人气的差点要断气的样子,福身给荣贵妃道。
长生笑眯眯地道:“看不出来八皇兄这般有福气,居然能娶到这么一个好王妃。”
“好男不跟女斗!”秦阳咬牙切齿,随后对着荣贵妃正色保证,“母妃放心,儿臣知道该怎么做。”说完,便拉着顾绮离开了。
长生目视着他们离去,“娘娘不用担心,八皇兄已然今非昔比了。”
“你觉得他能担的起这般重担吗?”荣贵妃沉默良久,道。
长生耸耸肩,笑道:“这可跟我没关系。”说完,便继续往前,“走吧,再不走的话这花灯便要灭了,灭了便不好了。”
荣贵妃苦笑,“走吧,也别让陛下等太久了。”她可以瞒着陛下让阳儿去泷州将她接回来,但是却瞒不住她已经进宫的消息,即便已然病重,但这皇宫乃至京城所发生的事情,谁也瞒不住皇帝。
长生一直笑着往前走,夜色明亮,寒意森森,从偏殿到皇帝的寝殿不远也不近,两人走的不急也不慢,就这般走着,然后,到了。
寝殿灯火辉煌,没有任何的异样,不管是谁来怕也不会发觉皇帝出了问题,元宵佳节,除夕宫宴,宫中都没有设宴,皇帝对外传了口谕,荣贵妃病了,宫宴取消,再加之衡王夫妻进宫侍疾多时,外头正传着荣贵妃怕是要不要的消息。
不是没有朝臣怀疑,只是摸不到迹象更找不到证据。
皇帝用尽所有法子粉饰太平,以维持如今的祥和,尽可能地减少即将出现的突变给大周皇朝带来的动荡。
一路上,荣贵妃用极为平静的声音讲述着这段时间的惊心动魄。
即便到了这个地步,他仍是苦心孤诣。
“进去吧。”荣贵妃轻声道,“见到你,陛下会高兴的。”
“他很不好吗?”长生抱着花灯,喃喃道,话似乎说的有些艰难。
荣贵妃道:“这两天精神还不错。”
“太医怎么说?”长生继续问道,没有去看荣贵妃,而是一直凝视着前方的大门,“还有……多久。”
荣贵妃脸上泛起了一抹痛色,声音仍是平和,“先前出事的时候,太医说了……若是安静静养的话,应该还可以熬半年,可是这些日子……”
“知道了。”长生没听完她的话便道,然后起步往前。
崔公公早便在门口就候了,长生公主回宫出乎他的预料,不过陛下都这样子了,公主怎么会不回来?就算之前有什么矛盾,现在也都消了,“公主……陛下……等了公主许久了……”
长生没说话。
崔公公也没有继续,转身让人开了门。
长生抱紧了怀中的花灯,似乎想用这般来掩饰手上的颤抖,只是却并不怎么成功,她的手在颤着,似乎连脚也受到了影响,不过还是迈出了一步,一步一步,迈进了殿内,外边完全感觉不到的情况,进了这殿内,便是露了端倪了。
浓郁的药味,候着宫人的死气沉沉,都表明了这寝殿的主人出事了。
油尽灯枯、命不久矣?
长生低下头看着怀中的花灯,是不是跟着花灯一下?就要灭了?可他不是坚不可摧不是凡事都玩弄鼓掌之中的吗?
为什么会灭?
为什么会山陵崩?
笑话。
不是笑话是什么?
她走了进去,从离开京城,不,从她的秘密被发现开始,她便以为自己再也不会有走进了这里的机会的,他连太极殿都不愿意让她在踏入,怎么会允许她来这里?
不是他的女儿,不是家人,有何资格来这里?
可她还是来了。
她比他更加的可笑。
她也终于见到他了,就在不久之前,他还好好地站在她的面前,讥讽她,嘲笑她,威胁她,而现在,却已经躺在了这里了,即便他坐起了身来,可是不管如何的掩饰都不过是强弩之末罢了,她是不是要嘲笑他一句你也有今天?!
“回来了。”裕明帝先开口了,看着走过来的女子,声音一如他的脸色一般糟糕,不过却有着明显的喜色与慈爱。
长生还是笑着,抱着花灯继续走了过去,原本该按照所想的那般,笑着将花灯递给他,然后笑着说,呐,送您的元宵节礼物,听说这宫里没开元宵宫宴,特意在外边买来送您的,免得您再也见不到这般漂亮的花灯了。
可是……
为什么会哭?
为什么要哭?
他死了便死了,反正都已经翻脸了,都已经父女情绝了,再假惺惺的做什么?还想奢求什么?为什么要哭?!
裕明帝苍白带着暮霭沉沉之气的脸庞却是泛起了笑意,“哭什么?傻孩子。”他是真的笑了,跟她莫名其妙带着恶意的笑不一样,只是他怎么可以笑的这般的真心,这般的……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他笑,她也该笑才是!
她为什么不笑?!
“过来。”裕明帝动了手,似乎想要抬起来,可也只是动了一下,没有抬起来,即便他仍是笑着,即便他表现的像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可事实上,他连对她招手的力气都没有了了。
这就是最好的证明吧?
证明秦阳没有说谎,证明他们没有骗她,证明她大老远地赶回来不是上了他的当!
油尽灯枯!
“我该说你活该还是该说老天有眼?”她笑着,眼泪却流的更慌。
裕明帝还是笑着,那般的温和那般的慈爱,“阿熹……”
“我不是……”
“你是阿熹……”裕明帝打断了她的话,“在父皇的心里,你便是父皇的阿熹。”说完,又摇了摇头,“不是把你当替身,也不是……骗你……在父皇的心里,你便是父皇的阿熹,从前的阿熹是阿熹,你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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