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人。”
秦靖浑身一震。
长生没有再理会他,交代完了便伸手握住了萧惟的手臂。
萧惟转过身。
“父皇说想吃我们的包子跟肠粉。”长生看着他,脸上没有太多的情绪,“我一个人做不来,你帮我。”
“好。”萧惟道。
他没有多说什么,她不开口,他也便不说,她沉默地在前面走着,他就在后面跟着,到了小厨房中,没有其他人,只有他们两个,就像是回到了泷州那一个个早起的清晨,一起忙活着,不一样的是那些清晨,欢声笑语,嬉笑怒骂,而这一夜,只有沉默。
萧惟知道她心里痛,可他知道此时此刻她或许更想要一个人承受,因为这是惩罚,她在自己惩罚自己。
他心疼,却忍着不阻止。
要是连这最后的惩罚都没有的话,她该如何面对眼前这一切?
他默默地陪着她一起做出了他们曾经为之自豪的吃食,这些也曾经承载了他们对未来的美好希望,如今,送到了皇帝的面前,便是最好的祝愿或者……送别。
“好了。”
长生低着头,泪水滴落在了桌子上,一滴一滴的,差一点便将那新做好的吃食给污染了,她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萧惟伸手,环住了她的腰,轻轻地抱着,陪着她一起沉默,一起伤心。
……
皇帝召见大臣了,在这个时候。
早就已经从长生公主府中回家了的诸位大臣每一个直接洗洗睡了的,尤其是那些朝廷重臣,都在书房里面心焦地等着呢。
他们都派出去了亲信打听消息,只是此时此刻的皇宫哪里这般好打听的?
而他们的亲信还没回来,宫里的内侍便到了。
皇帝召见。
钱阁老在接到了传话之后便吩咐了管家看好门户,然后换上了朝服坐上马车进宫去了,京城的大街热闹起来了,来自不同方向的马车齐齐往皇宫驶去。
朝廷三品以上大员,齐聚帝寝殿外。
皇宫中,灯火通明,死气沉沉。
……
而此时,秦阳已经在寝殿内待了一个时辰了,这是他过去二十多年的时间里,第一次跟他单独待在一起这般长时间。
即便他大多数都是闭着眼睛,即便他们进来之后,所说的话都数的出来,可是,他还是觉得异常的满足。
满足的甚至忘了眼下的状况。
“你……不后悔?”
裕明帝大部分时间都是闭着眼睛的,但也只是闭着眼睛而已。
秦阳猛然抬起头,他闭着眼睛不说话的时候,他便安安静静乖乖地站在边上,也没去看他,就是这样守着他,如今他猛然说话了,他便被惊了一下,“后悔?”
“嗯,后悔。”裕明帝看着他,深沉的眼瞳中泛着一抹慈爱。
秦阳看到了,即便不明显可是真的,在深沉也掩盖不下去,“不!我不后悔!”他为什么要后悔?他还是把他当儿子,对他还是有慈父之心的,他后悔什么?那个破位子谁要谁拿去!他现在日子过得很好,他有母妃,有妻子,将来还会有孩子,现在,更是有父亲了!“我怎么会后悔?”原本便不是他的东西!
“你便不怕将来……”裕明帝继续道。
秦阳没等他说完便道:“不怕!我从未对不起过他秦靖,他难不成还会对我赶尽杀绝?就算他真的要这样做,我也不是傻子任由着他宰割的,再说了,不是还有那臭丫头吗?她总不能看着我死的,而且,他是您选的人,我信您!”
裕明帝笑了,“朕倒是想后悔了。”
“父皇……”秦阳正色道,“儿臣知道自己不是那块料!不说儿臣的能力,便说儿臣的身子,哪里能惊得起这当皇帝的折腾?”话一说完便后悔了,脸色也惨白了起来,嗫嗫喊道:“父皇……”
“扶朕起来。”裕明帝像是没注意一般,道。
秦阳赶紧压下了心中翻滚的情绪,上前去扶他起身,可手一碰到他的身体,眼眶便被泪水模糊了,那明黄色寝衣之下,竟已然宛若骨架,明明……明明看起来好可以的!还可以的!他没敢抬头,怕他看到自己的眼泪,他是男人,是男人啊!就算不能成为他引以为傲的儿子,也不能担负起他的厚望,但至少他是一个流血不流泪的男人!
“哎。”裕明帝叹了口气。
秦阳低头继续忙活着让他坐的更加的舒服,更怕他连坐也坐不稳。
“你下去吧。”裕明帝看着他,声音温和,“将燕王叫进来。”
“嗯。”秦阳没有多说话,甚至没有抬头,只是简单地应了一个嗯,便转身退了出去了,他不能让他看到自己的眼泪!
他冲出了内室,在自己的母妃面前,方才敢抬起头。
“母妃……”
“记住,你是陛下的皇子,是大周的衡王。”荣贵妃没有安慰他也没有责备他,只是平淡地讲述着一个事实。
秦阳抬手抹去了泪水,也抹了一把脸,等手落下的时候,已然是一脸坚毅了,“我知道!”随后又道:“父皇让我出去把燕王叫进来!”
“去吧。”荣贵妃颔首道。
秦阳点头,转身走了出去,此时,外边依然是黑压压的一片人了,朝中三品以上的官员也是一大堆,而在众人之前,便是燕王秦靖。
他负手而立,不甚明亮的烛火让他的脸色有些晦暗,他的神色平静,半垂着头,已然是这般沾了许久许久。
众人来了之后也便纷纷打听出来了,衡王殿下已经进去一个时辰了,在这个时候,能够待在皇帝身边一个时辰,意味着什么大家都很清楚。
而如今,他出来了。
秦阳没有理会众人或焦灼或不安的目光,只是看着秦靖,看着他。
秦靖抬起了头,目光跟神色一般平静,平静的没有任何的波澜,似乎眼下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在乎一般。
秦阳看着他,“父皇让你进去。”
这话一出,虽然没有人敢说话,甚至连窃窃私语也不敢,但是,气氛明显活跃了。
秦靖颔首,“好。”便起步,一步一步地走向殿门。
秦阳侧过身,让开了道。
秦靖看了他一眼。
秦阳漠视,自己站自己的。
秦靖继续往前,从容又似有些僵硬地走进了殿内。
秦阳半合着眼睛,取代了秦靖站在了殿外。
……
“儿臣参见父皇。”秦靖走到了皇帝的面前,没有抬头看他便跪下来行礼了,一如过去的每一次,敬畏而恭敬。
“起来吧。”
秦靖谢恩之后站起了身,然后,缓缓抬起了头,眼眶明显一缩,但并未如秦阳那般情绪外泄,“父皇召儿臣来,不知有何吩咐?”
裕明帝没有说话,而是审视着他。
秦靖也没动,任由着他审视着自己,若不是那握紧的拳头泄露了情绪,便还真的能做到了喜怒不形于色了。
“燕王。”裕明帝终于打破了沉默,却依然是一刻多钟之后了,“你可还记得你已然过继给了皇后?”
秦靖微微低下了头,“儿臣记得。”
“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裕明帝继续道。
秦靖却跪了下来,“儿臣卑贱,不配为皇后娘娘祭祀。”
“你是不配。”裕明帝道,语气轻淡,似乎没觉得这话有多伤人,“不过君无戏言,朕既然下了旨意,便断然没有更改的道理。”
秦靖抬起了头。
“怎么?你觉得朕说的不对?”裕明帝似笑非笑道。
秦靖拳头握的更紧,“儿臣不敢。”
“是不敢,便还是觉得。”裕明帝道。
秦靖没有解释,选择了沉默。
“你对阿熹可有不满?”裕明帝没有因为他沉默便放弃了追究,“朕承认在阿熹身上,君无戏言这话做不得数。”
秦靖道:“没有。”
“是吗?”裕明帝似乎不信,“这么多皇子当中,阿熹跟你接触的最多,甚至一同经历生死,可最后她亲近的反倒是一直跟她不对付的秦阳,秦靖,你可知道为什么?”
“儿臣犯了错。”
裕明帝笑了,眼中却是冷的,“因为你的心藏的太深了,深到连人最基本的喜怒哀乐都消失了。”
秦靖眸色一颤。
“所以,朕不放心把阿熹交给你。”裕明帝继续道,“不过今天你的确过了朕的考验,而朕似乎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秦靖看着他,一动不动。
“你不是一个好兄长,至少不是朕所希望的那般。”裕明帝继续道,“不过,作为一个皇帝,朕不喜你的地方或许便是你最大的优势。”
秦靖还是看着他。
“所以,你若是能做到朕要求你做的最后一件事。”裕明帝继续道:“这个皇位就是你的了。”
秦靖看着他,整个人似乎已经僵硬了一般。
裕明帝也看着他,笑容已经敛去,声音也转为了冷酷,“杀了余氏,大周的江山就是你的了!”
秦靖浑身猛然一震,脸色也骤然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