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岂不是斗的更加的惨烈?皇帝又是这般重视,现在后宫那些娘娘,尤其是那出身尊贵的皇后娘娘,心里怎么会痛快?这孩子进了宫日子怕是不好过!“你叔父交代了,定要让你风风光光地……入京。”是了,便是连出嫁两个字也不能用了,皇帝虽然派了人来迎接,但是却只是迎接,而不是迎娶!那是皇后才有的尊荣!“你放心便是,婶娘定然不会让你在其他人面前失了颜面!”
这孩子她自幼看着长大的,现在又是为了这个家去那龙潭虎穴,她唯一能够做的便是让她走的风风光光!
“叔父可好些了?”卢芍见状便没有再说什么了,问起了卢纲的情况。
白氏道:“托了你的福,皇帝派了太医一同前来,又赐下了许多好药,你叔父这两次的情况好了许多了。”
“那就好。”卢芍笑道,少女的脸上却没有少女该有的天真烂漫,稳稳重重的,如同心如止心的老者一般。
白氏叹了口气。
便是准备不充分,可也不能让朝廷的人等太久了,白氏拼尽了全力在短短的三天之内备好了一份看上去体面但也不会张扬实际上也是实用的嫁妆,哭着送了卢芍上了马车。
马车在众人的瞩目之下,缓缓驶去了卢家大宅。
卢芍穿了一身玫红色的崭新衣裙,端坐在了马车内,双手紧紧地握着一个苹果,这是女儿家出嫁之时,父母交到她手上的,寓意平平安安。
她没有资格出嫁,却还是嫁了。
没有大红的凤冠霞帔,却又白氏连夜亲手赶制出来的衣裙,还有卢纲亲自交到她手里的平安果,他们养育了她,现在,该是她报答他们报答卢家的时候了。
“叔父,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她抬起了头,便是觉得艰难也还是抬着,而且,永远也不能低下来,因为她肩上肩负着的是整个卢氏一族的未来!
她不会让他们失望!
白氏站在门口一直目送这队伍走远,直到完全消失不见了,这才抹干了眼泪回了宅子,收拾了一番之后便去见了丈夫。
那场大火其实她不是没有其他的想法,只是老爷伤的如此的重,又是死了那般多的人,她不敢去想,也不能去想。
眼下,一切都好就成了。
“老爷,芍儿已经走了。”
卢纲趴在了床榻上,身上裹着厚厚的纱布,浓重的药味充斥这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卢纲真的伤的很重,不过唯一庆幸的是脸没有烧伤,也就是说只要身上的烧伤能够好的话,披上了衣服他还是昔日那卢氏的家主!
“嗯。”
白氏抿了抿唇,“老爷,要不要给京城的大姑奶奶去一封信……”
“不必。”卢纲打断了她的话,“一切,以芍儿为重!”
白氏心颤了颤,“老爷……”
“下去吧。”卢纲不欲多言。
白氏只得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虽然惊讶,但是说不上担心或者伤心,卢荧也是她的女儿,只是自从她嫁入这个家之后,卢荧便没有给过她一个好脸色,甚至还处处针对,尤其是在她生了孩子之后,不过她也明白她心里的苦,便也没有计较过,后来她嫁了王驰,日子过得好与不好她也不清楚,但是老爷为了她处处被王氏掣肘,步步后退,她却丝毫不知老爷的苦心,多年来连一个字也没有写回来过,甚至还卢房那一房人闹出了算计那许将军一事,现在老爷重伤,卢氏一族就要分崩离析了,她却连一句问候的话也没送回来,这般的冷血……难怪老爷心寒!也好,这样的一个女儿,他们卢家要不起!
往后,便以芍儿为重吧!
……
秋意渐浓,京城的夜里已经开始凉了。
“卢纲似乎放弃了卢荧了。”
虽说事情扔给了皇帝,而皇帝又扔给了衡王殿下,不过长生也没真的撒手不管,青州那边的消息一直源源不断地传来,当然了,也有王氏的。
相对于卢荧的事,萧惟更想跟她谈的还是王氏,尤其是那位到了京城但是却一直没有露面的王家二少。
“王澈似乎跟王驰不和。”
长生挑眉,抬手拍了一下他放在她小腹上边的手,“怎么?心疼人家王夫人,连讨论讨论也不能?”
“小心孩子!”萧惟板起了脸,孩子三个多月了,虽说肚子还是没有什么动静,但还是成了驸马爷最喜欢流连的地方,有事没事地便摸摸,一日一日地注意着它的变化,自然也就见不得有人欺负了,“都当年了还胡闹!”
“我失宠了!”长公主殿下想翻脸,这孩子都没出生了就已经这样了,要是生出来还不是疼到了骨子里?往后她还有好日子过吗?该不会被仍到了一边去当天下第一可怜虫吧?“这日子没法过了,我要……呜……嗯……”
爱胡说八道的嘴巴被封住了!
长公主殿下连挣扎也没能便直接被制住了,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只是驸马爷自制力也不是靠嘴巴说的,不管多么失控,在关键时候还是能够停下来的,“你……你……我要是说你不是男人你会不会……”
“不生气。”萧惟流连着她的唇瓣,“一切都等孩子出声之后再说!”
“我没地位了是不是?你一心就想着孩子,我哪里还有地位可言?以后你跟你儿子过就好了,别来……”
“吃醋了?”萧惟抱着她笑道,眼里脸上都是笑意,笑的好不得意。
长生十分的不甘心,人家怀孕都是将老公吃的死死的,怎么到了她这里就反过来了?还是他萧大人萧将军不能出去打仗了便将所有的精力都用来对付她了?那他要是一日待在家里,她岂不是一天没好日子过?将来要是真的生了个儿子的话,是不是要被他们联手欺负?人家都说一孕傻三年,她这才开始孕没多久,便已经被他给吃的死死的,将来那三年傻乎乎的怎么过?要不要找皇帝将他给踢出去,发泄发泄一下精力?要不然整天待在家里就看着她,这不许做那不许说的,她早晚真的就要被逼出被害妄想症来了,不,现在就有了!“受不了了受不了了,我要……”
“你要什么?”萧惟盯着她。
长公主殿下一下子便怯了,眼睛水汪汪的不敢说下去,不过很快便又回过神来,又恼火了,“你吃定了我了是不是?”
“你说呢?”萧惟笑道,笑的十分的妖孽。
妖孽!
长生咬着牙,伸手蹂躏他的脸,“你到底是不是本公主那听话的乖乖驸马?是不是?让本公主瞧瞧,让本公主好好瞧瞧!”一边说着一边蹂躏着,就不信收拾不了他。
萧惟失笑,“在捏下去明天我就不能出门见人了。”
“你要出门?!”长公主殿下顿时眼睛发亮,出门好,出去了便没人把她当成犯人一般看着了!“出去好,男子汉大丈夫哪里能老是待在家里?出去走走好!”说完,似乎想到了什么顿时又翻脸了,“出去见谁?说!”
“自然是带着我家夫人出去逛街了。”萧惟拉着她的手没让她张牙舞爪的,“公主殿下最近心情火爆,小人带您出去散散心可好?”
“谁心情火爆了?”长生哼了一声,“你可别冤枉本宫!”
“是,公主说没有便没有。”
“你敢说你出去不是去会小姑娘?我有孩子不能伺候你了,你便……”长公主殿下的话没说完便停下来了,然后眯着眼睛盯着他。
萧惟顿时觉得背脊一凉,“长生……”该不会戏弄过了头了吧?“好,我是不想谈卢荧,你现在怀着孩子,闫太医说女子这时候最容易多疑了,我担心我们说着说着你便会生了气,这对你很不好,我不是只顾着孩子只心疼孩子,我倒是怕将来孩子出生了你忘了我呢……”
“真的?”
“当然是真的!”
长生颔首:“好,饶了你这回,不过你好端端的提那王驰做什么?不提卢荧是怕我生气,你提王驰做什么?该不会是你怀疑……”
“没有!我什么也没怀疑!”萧惟赶紧道,“我就是担心他罢了!这一次皇帝与卢氏一事,皇帝虽然认了下来,或许大多数人也都认为是皇帝的意思,但是王驰未必,这般多年来他一直对你都……不怀好意,卢氏这事怕已经激怒了他……”
“你没怀疑我跟他不清不楚?”
“没有!”
“真的?!”
“千真万确!”
“哼!”长公主殿下抬着下巴,“行,便信你这一回!”
萧惟松了口气,可这口气还没松完,整个人便激灵了一下,“长生!”
“不喜欢?”长生靠在他的怀中,抬着头笑着媚眼如丝,身下的手又动了一下,“不喜欢便算了。”然后撤了。
萧惟脸都白了,一把摁住了她,咬着牙一字一字地道:“你自找的!”
“哈哈,我还怕了你不成?”
等最后结束的时候,她真的怕了,凭什么要女人怀孕,凭什么女人怀孕的时候什么也不能做而男人却有各种各样的方法解决?!
“乖,睡觉。”萧惟吻着她汗湿了的鬓发,无比温柔。
“禽兽!”昏昏欲睡的咒骂,完全忘了是谁先挑起的。
萧惟心满意足地认了,“嗯,禽兽。”
……
余氏的日子一日过的比一日好,尤其是她听了老朋友的建议不再逼迫皇帝立她为太后之后,跟儿子的关系也好了,甚至还能隔两天便能见儿子一边,想儿子陪这吃晚膳了,派人去请,他一定会来,甚至让他陪着她一起说话到了更响了,他也耐心地陪着,于是最后,她顺势让儿子去了她喜欢的于美人那里歇息,皇帝也听话去了。
她喜欢于美人,不但懂事听话,还很会哄她开心,跟她的姓氏因为是同音,她的家人都没了,现在来了个于美人,就跟自己娘家的晚辈一样,既然都是要有人伺候皇帝的,为什么不能是她喜欢的人?
钱皇后不是大度吗?那就让她好好大度!再说了她怀着孩子也不能伺候皇帝,还不能让别人代劳?!
至于那即将进宫的卢氏,开始的时候她是挺喜欢的,因为皇帝终于心甘情愿地自己找了个女人进宫,也便是说钱氏要失宠了,可后来于美人说了那卢氏是士族女,将来怕是会乱子,尤其是前朝那些士族不将皇帝放眼里,还谋反的那些事情,更是让余氏不待见她了!
还有,凭什么她一进宫便是嫔了?
当年她伺候先帝的时候连一个体面名分也没有,后来生了皇帝,也才得了正经的名分,先帝登基之后,也才封了她一个婕妤!她这辈子婕妤当到了被废进冷宫,若是现在不能让皇帝封她为太后的话,她死了之后也还是一个婕妤!
那卢氏算什么东西?
竟然一进宫便是婕妤了!
岂有此理!
可怜的惠嫔不知道自己还没进宫便得罪了人了。
……
皇帝这一夜歇在了于美人的宫里,第二天早朝之前才离开。
于美人送走了皇帝之后才懒洋洋地梳妆打扮去昭阳殿请安,然后一副昨夜儿被狠狠滋润了的模样儿去了昭阳殿。
钱皇后只当没瞧见,简单地接受了众人的请安之后便让他们散了。
“让人查查这于美人。”钱皇后不介意她挑衅自己,但是她在余氏面前所说的那些话却不得不让她谨慎。
于美人便是担心卢氏女进宫之后会分宠,要给余氏下眼药,好让余氏将来为难惠嫔,但也说不出那些关于士族危害的话来!至少她自己说不出来!
“是。”
……
皇帝为老娘辛苦了一晚上,第二天一大早又被一众朝臣折磨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这才有时间办点正事。
衡王早朝之后被召到了御书房了,自然也知道皇帝找他做什么,惠嫔一事已经落定了,接下来便是卢氏入京之后的安置,“……宅子跟土地都已经圈好了,就是人员的安置问题,京城里面的官职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现在虽说空了些出来,可也总不能都给卢氏的子弟,况且,人若是进来太多的话对我们也没有好处。”
“挑一两个就成。”皇帝道,“其他的人员安置,那是卢纲要做的。”
衡王也是这般想,不过总得他皇帝陛下点头,现在他点头了便好做了,“是,臣会安排妥当。”
“这是聂永成给朕新上的折子,你看看。”
张公公上前接过来,然后送到了秦阳的手里。
秦阳看了半晌,“这事托太久也的确不好,不说文子骞一事,就是水师这边若是朝廷没有明确的指令,怕会引起不安的情绪,这对军中士气是十分不利的,聂永成能够上折子便是说伤势大好了,陛下要安抚水师军心也不难。”
“朕若是让萧惟回去,你认为四皇妹那边会同意吗?”
“哈哈,她估计要笑醒了!”衡王耻笑道,“陛下怕不知道现在长公主殿下是恨不得每天都找臣的王妃抱怨她的驸马将她当囚犯一般看着,说很想很想一脚将他给踢了!”
皇帝失笑,“那你去问问四皇妹?”
“陛下便饶了臣吧。”衡王道,“臣若是去问,估计得被她给打出来,还要安一个破坏他们夫妻感情的罪名呢!”
皇帝笑道:“的确有这可能。”
“不过萧惟若是回去的话,以他的身份的确可以安抚军心。”秦阳道,“但最重要的也还是水师征兵一事,之前派去增援的地方军终究不能长久留在那里,而且水师不是普通的军队,对将士的要求跟其他的军队不同。”
“让长公主驸马负责征兵一事,便是朝廷对泷州的态度。”
秦阳沉默半晌,“聂永成是水师总兵,水师初初建立的时候他便在,有他在,朝廷再给予所有资源,应当不亚于让长公主驸马。”
“你不赞同让萧惟去?”皇帝问道。
秦阳正色道:“陛下,阿熹现在怀着孩子,便让她安心生下孩子再说吧,况且,如今卢氏一事已经让朝野不安,何必再挑动他们的神经?”
皇帝凝视着他,没有回话。
秦阳也没有怯弱,他就事论事,便是偏帮了也没有损害皇帝损害大周的利益!
“有八皇弟在,朕便安心许多了。”皇帝缓缓开口,笑道。
秦阳的心落地,低头拱手:“臣不敢。”
“水师一事就依衡王所言。”
“多谢陛下!”
只是计划比不上变化,很快,一个不好的消息便不得不打破这个既定的计划了!
泷州传来急报:水师总兵聂永成遇刺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