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自己的手指给扎破了,血珠子一下子涌上来了,然后慌忙地拿了还没修好的帕子捂住了伤口。
皇帝眸子深了深。
“你走吧!”余氏背过身去,似乎被伤透了心一般,“我再也不会出去了,我原本就该在这里终老的!”
皇帝又道:“好,朕会命人另备住处给张氏。”
“你又要把我关起来?!”余氏转过身,已然沉不住气了。
皇帝道:“您是朕生母,张氏不过是先帝的废妃,如何能与母亲住一处?”
“你——”
“不过若是母亲想让她住在这里,也不是不可以。”皇帝又道。
余氏冷声道:“我就是要让她住在这里!我们本来就住一块,又都是先帝的妃嫔,再说当年若不是她帮忙我早死了,哪里还能坐在这里跟你说话?我没本事,不能让她也洗脱嫌疑,但至少可以照拂她一二,过几日好日子!皇帝不会连这个也不许,认为我是在故意为难你,故意让你难堪吧?”
“母亲误会了。”
“只要没有人说三道四,谁也不会说你什么!”余氏冷笑道:“我没用,没有好出身也没本事,在这里终老就好!皇帝若是有孝心的话,便让我在这里自生自灭!”
“母亲……”
“这里是冷宫,皇帝待太久不好!”余氏开口逐客。
皇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还朕改日再来给母亲请安,母亲在这里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宫人便是。”
余氏别过身去,没说话。
皇帝走了。
余氏看着空荡荡的屋子,绝望愤怒,“不孝子……不孝子——”
她是他母亲啊!
亲生母亲啊!
他居然为了一些外人这般对待她!
不孝子——
……
衡王妃的案子一直在审问,京城的王家也被查抄了,不过里面的人,除了王驰近身服侍的下人和心腹之外,其他人都没动。
一大家子住进了王氏的别院之中。
王夫人卢氏还是没有什么营救丈夫的行动,王氏也没有动静,不过也不能说王氏便真的放弃了自家少主了。
至于案子的进展。
被当场逮到了,还有长公主作证说王驰就是被逼急了才杀人灭口,原本也是罪证确凿的,可是犯人不认,说这一切都是一个阴谋,辩解称衡王妃并不是自己杀的,是自杀,当时他是看在两人是表兄妹关系才会对她疏于防范,让她趁他不备握着他的手将早已准备好的匕首刺进了她的腹部,伪装他杀害了她的现场。
至于衡王妃为什么要这样做,便是长公主安排的,而至于长公主为什么要这样做,王驰说,他先前得罪了长公主,现在长公主报复。
长生长公主报复?
让衡王妃用自己的性命来陷害王驰?
这可能吗?
就算长生长公主报复也不至于做到这个地步,就算狠得下心来,可衡王妃也不是傻子!
衡王目前为止也没有什么把柄让长生公主抓着,让衡王妃如此舍身忘己。
除非这件事背后有皇帝的手笔。
皇帝要对王氏下手,便牺牲了衡王妃,同时也是要对衡王下手,一举两得,不,是三得,不但打击了王氏一族、也重创了衡王府,挑拨了衡王府跟长公主府之间的关系,再让长生长公主背一个污名。
有人这般想,王驰也是有意将大家往这方面上引。
可说敢说破?
便是御史也只会弹劾长生长公主!
可以说,皇帝是这件事背后的最大赢家!
当然了,还有另一个,便是卢氏了。
卢纲的伤势还没有完全好,便是那场大火没有怎么损伤容貌,但是落下的毛病足够让他后半辈子都在痛苦之中煎熬。
不过,王驰出事之后,卢氏反应很迅速,开始着手处理先前明着靠着卢氏,实际上早便成了王氏走狗的家族。
卢氏便像是一个终于病愈的野兽一般,开始露出它的爪子。
王氏自然是恨卢氏趁火打劫,不仅是卢氏,郑氏也没有放过这个好机会,甚至连早就不知道躲哪里去的萧氏居然也冒头了。
而王晋这个家主除了要应对三家打压之外,还得应对家族内部的争斗,王驰一向是嫡支的支柱,现在他出事了,旁支自然也便起了觊觎之心了,便是在嫡支中也都不安宁,有人主张放弃王驰,有人力保,甚至他的小儿子也都四处活动,为的便是取而代之。
人人都说王晋有废长立幼的心思,可事实上绝不可能,王晋傻了才会废了一个可以将家族带领走向复兴的继承人,更何况这个继承人早便不受他控制了,要废了这般一个继承人,王氏必定损伤惨重!
他之所以放任这样的传闻,看重嫡次子,不过是为了打压一下长子的风头,让他有所忌惮,也是制造出一个王氏一个根本不存在的弱点迷惑外人,可没想到……
王驰谋害王澈?
若是他王驰真的做了这事,那他老子这些年便不会过得这般憋屈了!
“父亲,大哥的情况根本不可能……”
“他是你大哥!”王晋面色深沉地打断了次子的话,“幼时你最敬仰崇拜的人!”他的确有意让次子疏远长子,可现在发现这个打压长子的方法是极为愚蠢的,“王澈,你是真的要看着你大哥死吗?”
“我——”王澈开了口,但是却说不下去,想他死吗?在他居然狠心要杀他的时候,他的确是恨不得让他死,可是……“父亲,总不能为了他一个人搭上整个王氏一族!”
他没有错!
他有什么错?!
现在落得如此境地都是他王驰自找的!就算是那长生长公主陷害他,可谁让他去招惹她?
一个女人罢了,有什么好招惹的?
先帝在的时候她还算是个人物,先帝不在了,她哪里还有价值让他王驰如此用心算计对付?
他王驰敢说他这样做没有任何的龌龊私心?!
为了他一个人的私心搭上整个王氏一族,他王驰也不怕对不起王氏的列祖列宗!
王晋苦笑,这便是长子与次子的分别,这也是为什么他宁愿忍受长子的不孝不敬也从未动过废长立幼的心思!
王氏一族的继承人岂能瞻前顾后畏惧权贵?!
“此事为父自会处理,你无需多虑。”
王澈脸色一变,“父亲!”
“下去!”
王澈便是再迟钝也看出了父亲已经动怒了,心里涌出不安的同时也将更加的不甘,为什么到这个地步父亲还不肯放弃王驰?父亲便是一直不满他的吗?这般多年来,他哪里有将父亲放在眼里过?他处处与父亲作对,为何父亲还愿意容忍他,即便动摇王氏一族也要救他?!
他有什么比不上他王驰!
“二少爷,老爷这怕是一定要将大少爷给救出来了!”
“闭嘴!”王澈面色阴沉,先前那动摇的意志这一刻倒是定下来了!
……
案子一直僵持着。
衡王开始每天都往刑部去,而且在刑部一坐便是一天,有时候还将福寿小郡主也带着去,一副刑部不尽快结案他便一日不消停的态度。
顾长远头疼不已,其实该审的都审了,现在就差定案罢了,可谁定案?只有皇帝!皇帝那里一直压着,他们也没有法子。
不过比起那日闯大牢,眼下的状况也还算是不错。
……
在京城因为衡王妃一案而闹腾不已的时候,远在泷州的招安一事也进行的不怎么顺利,即便萧惟走之前已经做了安排,甚至亲自手书一封向文子骞说明情况,可他不在,文子骞便不动,即便文子骞已经将朝廷所要的东西交上了,可人员没有完全归顺朝廷,便不算是成功,那本册子的价值也不多。
文子骞的意思很明确,朝廷得派一个有分量值得他们信任的人过去,才可以继续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