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时辰,刘晔才终于调试完,然后一抬头就看到了张多两人,便赶紧跪坐起身作揖见礼,说道:“呀,竟不知两位将军驾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某等拜见子扬先生。”张多、许干不敢托大,同时向着刘晔长揖到地。
刘晔一摆衣袖坐回席上,笑道:“不知两位将军光临寒舍,可有何见教?”
张多也不客套,开门见山的说:“子扬先生,聚集在南门外的饥民刚刚抢了许氏粮行的运粮船,虽说最后粮船夺回来了,可船上的粮食却失落大半,末将担心,长此下去恐怕会激起民变,要不然还是在城外开设粥棚吧?”
刘晔便皱眉道:“两位将军,此事当与郡守商议才是。”
张多、许干对视一眼,说道:“郡守根本不听末将等,何况还有刘威居中挑唆,只有子扬先生去说,郡守才会听。”
刘晔默然不语,心中也是好生为难。
张多、许干口中的刘威是刘勋兄子,由于刘勋长兄早亡,刘勋视刘威犹如己出,结果就惯坏了刘威,这个刘威打小不愿意读书,只喜呼朋引伴、骑马射猎,更兼贪财好色,平日里鱼肉乡里,可谓作恶多端。
一次,刘威淫辱了许干同宗的族嫂,许干盛怒之下,将刘威好一顿暴打。
虽然,这事最后被刘勋弹压了下来,可许干跟刘威之间的仇怨却结下了,此后,只要逮到了机会,刘威会在刘勋面前编排张多、许干两人不是,刘勋原本就是个没主见的,久而久之,对张多、许干两人也就日见疏远了。
许氏粮行是许氏的产业,许干为了许氏的利益希望官府开粥棚赈济难民,此举固然有私心,可刘晔个人却是赞成的,无论如何,身为一方郡守,都有保境安民之责,又岂能眼睁睁的看着子民挨饿而无动于衷?
不过,刘晔也有他的难处。
因为他在庐江的名声太盛,无论士族阶层还是庶民,甚至就连张多、许干这样的莽夫也交口称颂,而庐江太守刘勋本质上又不是个有胸襟的人,最近这段时间,刘晔明显感觉到刘勋对他的态度已经大不如从前。
无奈,刘晔只能深居简出,尽量不过问庐江的事务。
然而,有些事情不是你想躲就能够躲得过的,就像今天的事情,刘晔知道,他必须出面了,否则,城外的难民迟早会滋生事端。
更重要的是,刘晔委实不愿意看着城外的难民饿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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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半个时辰之后,刘晔便出现在了郡守府。
听刘晔道明来意,刘勋一下就蹙紧了眉头:“开设粥棚?粮食呢?”
庐江郡是小郡,人口不过十几万,除了江水与巢湖沿岸的几个县,其余各县的土地多是低产旱地,北边几个县更是贫瘠不堪,粮赋根本收不上来,府库每年收缴的钱粮养活官吏军队都勉强,哪有余粮开粥棚赈济难民?
刘晔接着说道:“明公,粮食不足,可以找人借,本县大户乔氏,许氏,舒县大户周氏颇有钱粮,再不济,还可以向豫章华歆、江夏黄祖暂借米粮,无论如何,总得把眼前关口撑过去才行,饥民嗷嗷待哺,再不开粥棚恐引发民变。”
“借粮?”刘勋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怕是不太好借吧?”
刘晔无奈的道:“若明公不弃,在下愿意替明公出面向各家借粮,多了在下不敢说,三五千石粮食自问还是借得到的。”
刘勋默然不语,心里对刘晔的忌惮却在持续增长。
这个刘晔,能力是真有,仅只是一介书生,竟然就敢只身闯虎穴,而且竟然真的斩杀了郑宝这条强龙,更厉害的是,居然仅凭三寸不烂之舌,就说服了张多、许干这两大豪强,庐江郡从此少了两害,却多了两千多悍卒。
但是,也正因为刘晔太过厉害,声望太盛,才让刘勋如坐针毡、夜不能寐。
尽管刘晔不止一次表示,他无意功名霸业,为此甚至婉拒了庐江长史一职,他要是真有意功名霸业,也断然不会将张多、许干以及郑宝的部曲全部交给他。
但刘勋知道,人是会变的,此时刘晔并无什么野心,焉知明年、乃至后年会不会萌生出割据一方的野心?
刘勋自家人知自家事,如果刘晔真有此意,以他在庐江士林、百姓以及军队中的崇高声望,很容易就能架空郡守,他刘勋转眼就会成为刘晔手中的傀儡,而且,就连一丁点的反抗能力也没有。
刘晔见刘勋久不说话,问道:“明公意下如何。”
刘勋深沉的看着刘晔,说道:“此事容后再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