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晔便长揖到地,微笑着说道:“在下听闻公子意欲向乔公讨教音律,所以不请自来,还望公子恕罪。”
袁否急忙作揖回礼,口中连说不敢。
乔玄也道:“说起来可也真是凑巧,子扬也就比公子早到了片刻,而且也是向老朽讨教音律来的,呵。”
刘晔又道:“在下日前访得一琴匠,央其打造古琴一具,音色还算不错,不如公子就用在下这架古琴如何?”
说完,刘晔便闪身让到一侧,露出他身后的案几。
案几上面却摆着一架七弦琴,七弦琴以梧桐木为栽,造形古朴,琴头上还镂了纹饰,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
袁否若有深意的看了刘晔一眼。
这样一架七弦琴定是造价不菲,刘晔也是用心良苦。
“公子,请。”刘晔微微一笑,向袁否肃手做了个请势。
乔玄站在旁边,也是微笑肃手,看上去既像是等着欣赏袁否的琴艺,又像是等着看袁否当众出糗。
只有金尚是真替袁否担心。
在今天之前,金尚从未听说袁否还精擅音律。
袁否要是在乔玄、刘晔面前出了糗,个人丢脸事小,影响了袁氏在庐江士族中间的声望却是极大的损失。
袁否却没有推诿,欣欣然跪坐到了琴案之后。
闭目酝酿了片刻,袁否又蓦然睁眼,然后很随意的轻抚了一下琴弦,一连串流水一般的琴音便从琴弦上款款流淌而出。
听到这流水般的琴音,金尚悬着的一颗心便落了地。
乔玄跟刘晔却是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眸子里看到了一丝讶然之色。
袁否忽扣住琴弦,流水般的琴音便嘎然而止,然后抬起头看着乔玄、刘晔,说道:“乔公,子扬先生,恕袁某僭越了。”
说完,袁否十指连续拨动,忧伤的琴声便淙淙流出。
袁否弹的这曲子却是南唐后主李煜的虞美人,一曲流传千古的亡国哀乐,一边弹,袁否还一边轻轻吟唱起来。
春花秋月何时了?
往事知多少!
小楼昨夜又东风,
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栏玉砌应犹在,
只是朱颜改。
问君能有几多愁,
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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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陶醉其中的袁否并不知道,两个女郎正向着琴室这边过来。
这两个女郎长相有九分相似,而且一样的身姿窈窕、眉目风流,皆堪称人间绝色,唯一有所区别的就是,走在前头的彩裳女郎身量稍高,也要娇俏活泼些,而走在后头的那个红裳女郎却要温婉沉静些。
这两个女郎便是乔玄的女儿。
前头穿彩衣的女郎是小乔,后头的红裳女郎是大乔。
看到大乔似乎有些不愿意,小乔便马上又折了回来,摇着大乔的胳膊撒娇说:“阿姊你就陪我去看看嘛,就去看看嘛。”
大乔白了小乔一眼,嗔道:“要去你去,反正我不去。”
小乔美目一转,小声说道:“阿姊,小妹听说这次来求亲的可不是一般的郎君,而是庐江有名的高士刘晔,刘子扬呢。”
大乔没好气道:“管他刘子扬,王子扬,反正我不嫁。”
“哟,看把你急的。”小乔歪着小脑袋,打量着大乔,打趣道,“阿姊,你该不会真的喜欢上那个孙郎了吧?阿姊你至于么?你们总共也才见过一面,还是他打猎经过紫竹林时的惊鸿一瞥,你这就喜欢上人家了?你连人家是不是良家子都不知道。”
“我的事不用你管。”大乔被妹妹牵动了心中的隐痛,美目一下红了。
“好好好,小妹不管,小妹不管。”小乔赶紧劝慰说,“阿姊你若不想嫁,阿翁和阿媪想来也不会逼你,但是去看看终归没什么吧?又不是说看了就非得嫁他,对吧?而且小妹听福伯说,还有个袁氏公子要向阿翁讨教琴艺呢。”
大乔回过味来,笑道:“哟,原来是你想看袁氏公子呀?”
小乔羞红了脸,摇着大乔胳膊撒娇说:“阿姊,你就陪我去嘛,陪我去嘛。”
“阿妹你别摇了,你别摇了,阿姊陪你去看还不行么?”大乔拗不过小乔,只能答应。
当下姐妹俩穿过垂花门,再经过九曲回廊来到西厢琴室外,却没有从正门进,而是绕到琴室后面,躲到了屏风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