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下,其实也是暗流汹涌。
话说回来,这对于他来说却再好不过,袁氏越是暗流汹涌,他才越发容易居中取事?若是袁谭兄弟几个铁板一块,那他还玩个屁?
不得不说,袁否的洞察力已经有了相当的水准了。
仅仅凭借袁绍抱袁买上马这么个细节,他就初步窥破了袁绍集团的权力格局。
袁绍再一次催促袁否上马,袁否知道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当下先跳下马车,然后走到另一匹宝马前,不过他可做不到像袁绍那样式的上马,只能老老实实踩着踏脚板,然后翻身上马,上马的过程当中还故意出点小状况。
袁绍便哈哈大笑,说:“显责,你这身板还需锻炼。”
说完,袁绍回头远远的扫了一眼跟随在冀州文武身后的纪灵、梁纲、徐盛、甘宁等袁否旧部一眼,朗声说道:“回头伯父给你找一个武艺高强的老师,让他教授你武艺,顺便也帮助你锻体。”
袁否随口问道:“却不知,伯父给小侄找的老师是何人?”
“颜良颜文恒。”袁绍说,“此人乃我河北四庭柱之首,够资格当你老师吧?”
袁否闻言大喜,赶紧在马背上拱手作揖说:“够够,当然够,小侄若能拜在颜良将军的座下习武,实乃生平一大幸事,小侄多谢伯父。”
袁绍哈哈一笑,抱着袁买一抖马缰,说道:“走,随伯父回家!”
袁否嗳了一声,赶紧也跟着抖马缰,却刻意落后袁绍半个马头。
邺城东门外的这条大道明显刚刚才整修过,不仅宽阔可容四辆马车齐头并进,两侧甚至还种植了花草树木。
不少顽童就干脆爬到了树上看热闹。
当袁绍、袁否先后步入大道,早就等候在大道两侧的邺城百姓顿时欢呼起来,若不是大道两侧的甲兵守着,还真可能酿成大患。
袁否一边策马紧跟袁绍,一边留心观察夹道欢迎的百姓。
从衣着看,人群中穿金戴银、披红挂绿的人也是不老少,这除了说明冀州确实富庶,更说明冀州的风气并不怎么好,不过想想也挺正常,有袁绍这么个好大喜功的主公,治下的文武官员、小史以及庶民自然是有样学样。
单从这一点,袁否便看出了袁绍集团的隐忧。
相比较之下,袁否在此前奔袭许昌的一路上,所看到的兖州风情却大相径庭,在兖州不仅百姓衣着朴素,便士子儒生也很低调,鲜衣怒马在兖州几乎就没见到过,在是在冀州,放眼看去,满目尽是鲜衣怒马、华服锦裘。
不过袁否自然不会去跟袁绍说这个。
袁绍最讨厌的就是别人揭他的短,触他霉头,他又岂会犯这样的错误?
当下袁绍喟然说道:“伯父,小侄尤记得九岁那年初来邺城时,邺城方遭兵灾,百业凋弊,百姓流离失所,不想几年过去,邺城在伯父治下竟已如此繁华,其地物华天宝、人文荟萃,几欲赛过东都洛阳了。”
袁否的这顶高帽子,着实挠到了袁绍的痒处。
袁绍自从反客为主,从韩馥手里夺得冀州后,客观公允的说,还是给冀州百姓带来了相对安定的生活,至少以邺城为中心的这一块区域,已经很多年没有遭过兵灾了,你再看看大汉十三州的另外十二个州,除了地处南荒的交州,哪个不是兵祸连结?
袁绍也一向以治邺有功而自诩。
很少有人知道,一开始袁绍的志向其实只是想当一个能吏,所以他才会很傻很天真的跟曹操商量:是不是另立刘虞为皇帝?因为刘虞当了皇帝,他袁绍就有拥戴之功,就可以成为权力最大的大臣,从此大展手脚了。
结果曹操根本不来气,事情就没干成。
不过这已经是从前的老黄历了,现在,袁绍的野心已随着治下地盘的扩大,自身实力的增加而迅速膨胀,现在他已经不再满足于当一个能吏了,现在他想要当皇帝了,要不然他也不会摆出这么大的阵仗去迎接袁否。
别人或许都以为,他袁绍这么做是为了向天下士子展示他的胸襟。
只有袁绍自己知道,他这么做根本就只是为了玉玺。
袁否忙着观察冀州的军民百姓,却不知道身后也有别人在观察他。
一个头戴峨冠的清矍老者从袁否身上收回目光,对身边的文士说:“正南兄,关于公子否入邺,你是怎么看的?”
文士摇摇头,叹道:“冀州从此多事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