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灵忽然想起巫咸。
想起那个蓝色血液的魔王。
尽管自那一夜之后,二人决口不曾提起过他——可是,那个人一直存在,一直在内心深处。就算夏姬云淡风轻,好像压根就不记得这一回事,但是,他知道,她也永远忘记不了这个男人——
就像她掌心的伤痕。
噩梦可以是虚幻的,睁开眼睛就无影无踪。
但是,掌心的伤痕是实实在在的,就如他此刻轻轻摩挲到的微微的粗糙。
子灵淡淡的:“天上有什么好?冷冷清清的。人人都羡慕仙家岁月,长生不老。可是,在我看来,长生不老有什么意思??如果没有今生的欢乐,纵然活一千年一万年,又有什么意义??人生并不在于活了多长时间,而是在活着的时间里到底享受了多少欢乐。如果活着只是纯粹为了活着,清心寡欲,自我煎熬,孤独寂寞,那真是比死亡好不到哪里去……”
夏姬从未听过子灵如此的长篇大论。她不解其意,但是,并不打扰他,听得非常仔细,迷迷糊糊的,好像领悟了什么,但是,又什么都没领悟。
株林的日子,比神仙更加快活。
二人每天在这里追逐嬉戏,玩闹,奔跑,脱离了外面的纷纷扰攘,又抛开了王宫的种种清规戒律约束;甚至再也没有了任何危险的胁迫,就连政事都被暂时搁置,变成了纯粹的度假。
少年男女最最美好的身子吸引着彼此。二人互相痴迷于对方的一切,每天玩累了便是腻腻乎乎的缠在一起,每一夜都是新婚夜,其乐无穷。
如此,过了半个多月,眼看,这一年的假期就要结束了。
这一日,二人刚在温泉里嬉戏完毕,就有近臣通报,说前方将领有紧急军情禀报。子灵不敢大意,立即整装出去召见将领。
夏姬赶紧穿好了衣服,也替子灵细心更衣梳妆,看到他走远,才又返回身,坐在躺椅上小憩,不一会儿竟然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缓缓靠近,但是,她却无知无觉。
来人的脚步很轻,慢慢地停下来。他几乎屏住呼吸,贪婪地望着躺椅上假寐的女人。她的肩上随意搭着雪白的狐裘围脖,一身淡绿色衫子,玲珑浮凸,娇美无匹。尤其是她脸上那种懒洋洋的神情,睡梦中都挂着淡淡的笑意,丰润,韵味,充满了一种不可思议的小少妇的魅力。
纵然是瞎子也能看出来,她脸上这种懒洋洋的极端满足的神色来自何处——那是刚刚经历了一场世界上最美好动人的欢愉的女人才会具有的,从骨子里散发出来,娇媚得就像一朵花刚刚绽开花蕾……
他的筋骨当即就酥软了。尤其当他的目光往下,落在她舒舒服服地翘起在玉案上的莹润赤足上时,喉头忽然燃烧起来,就像被人灌了满满的一壶烈酒。
他贪婪地看着温泉里氤氲流淌的热气,又看看那睡美人,一股强烈的念头直冲脑子——我要扑上去,我要把她扑倒在温泉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