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要余怒未消,“既然夫人求情,我今天就饶了这卑鄙小人一命。来人,把子反丢出去。即日起,我们府邸闭门谢客,再也不许任何闲杂人等上门。”
仆从们立即将子反抬出去了。
夏姬微微松一口气。本来,按照她的心意,早就要闭门谢客,不许任何假惺惺的男人们上门吊唁了。可是,她新嫁襄老,人微言轻,做不了主。现在好了,黑要是这家里的男主人,他一声令下,杜绝多少麻烦。
黑要转向她:“夫人,你可同意?”
“公子,今后有你在,一切就你做主吧。”
她微微躬身一礼,就要离去。
黑要满腔的愤怒被这一声温柔的对答消弭得无影无踪,愤怒消失,清秀的脸上又泛起一丝红晕,他盯着那两名仆妇,显然,像子反这样居心不良的家伙可能不止一个两个。
“夫人,这些日子,还有哪些不知死活的家伙曾上门?你告诉我,我一定要惩罚他们,叫他们终生不敢再上我家半步!”
夏姬轻叹一声,低低道:“公子不必为我操心。这二位是襄老生前为我安排好的护卫。别看她们是女流,可等闲三五壮汉近不了身。所以,没人敢再欺负我。”
黑要面色稍霁。
“公子,你一路奔波辛苦,也早点休息吧。”
黑要没有回答,只是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彻底消失,直到东厢房的大门彻底关闭,他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来。
这是他第一次兴起要保护一个女人的冲动,不许任何人前来调戏,非礼!
他也不知道,究竟是因为她是自己的“庶母”,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夏姬也彻夜难眠。
本来,襄老死后,她还可以名正言顺地呆在府邸。纵然是寡妇身份,可只要闭门不出,不惹是非,而且身边还有几名有身手的仆妇,便可以安安生生地过日子。甚至比在株林的时候更加安全。
可是,偏偏黑要回来了。
偏偏黑要尚未婚配,没有家眷,甚至没有姬妾,连个缓冲过度的空间也没有。黑要今年已经24岁了,据说早前曾定有一门大家闺秀。就在婚期的半年之前,襄老战败,一夜之间失势,被发配到邲城。闺秀家里见此,立即反悔,将闺秀另嫁他人。黑要一怒之下跟着父亲到邲城,从此再也没有回过家,更遑论娶妻生子。
纵然东厢西厢分割,一道大门阻断,可是,一个是极其年轻的“庶母”;一个是比庶母还年长几岁的“继子”——襄老死后,要让这样的两个青年男女共处一家,如何是好?
夏姬自知这难堪之处,情知襄老府邸自己是再也呆不下去了。可是,要去别的什么地方,她一时也筹划不出来。
左思右想,她还是硬着头皮决定跟黑要摊牌。
这是二人第一次同桌吃饭,算是一顿寻常家宴。
气氛非常压抑,夏姬不会来事,黑要也沉默寡言,心却砰砰直跳。尤其,距离夏姬这么近,嗅到她身上特有的淡淡的芳香,他血气方刚,更是不敢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