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前。”
杨效欧再次有点跟不上思路,何來提前之说,全面战争,日本人要和中国全面开战,这些分析一个比一个让人震惊,他觉得这一次吴孝良有点耸人听闻了。
吴孝良如此分析不是沒有根据的,诚然,在他前世,日本人此时此刻并不具备全面侵华的成熟条件,但和今世不同,前世的日本一直稳扎稳打步步蚕食,各种压力和需求一直被控制在一个合理的范围内,所以才能在吞并东北后又等了数年,才发动卢沟桥事变。
今世的情况却不然,淞沪大战败得的极其之惨烈,海军数艘主力战舰被击沉,陆军大臣被生俘,前线指挥官重创被俘,灰溜溜的撤出上海,种种这些败绩都使得内阁面临着国内极大的不满,再加上世界经济危机,国内民众更是对内阁充满了失望,出了民众,军部同样对内阁大为不满,淞沪大战的惨败让他们丢进了颜面,所以急于需要一次战争來洗刷耻辱。
华北就是这样一个契机,情报陆续漂洋过海,日本内阁倒台,陆相出任首相,经历了一系列的内部争斗后,日本军部似乎更加牢固的掌控饿了内阁,或者说军部将内阁变成了军部,内阁成员多为军人出身,文官则被排除在权力中枢之外。
基于对上述日本国内变故的了解,吴孝良能清晰的感受到大战的气息越來越近,越來越浓。
一为转移国内民众矛盾的焦点,为战败和国内经济危机寻找发泄的出口,二则为日本军队洗刷战败的耻辱,这是日本军队自明治革新后前所未有过的失败。
各种因素纠结在一起,使得这一世的日本更加不理智,所以,战争,不停的战争,就成了那些狂热疯子们的不二选择。
吴孝良几乎是细而又细的为杨效欧做了一次深入的剖析,视角新颖,结论惊人,在杨效欧感觉,用惊人來形容吴孝良得出的结论很难表达出他内心中的起伏波澜。
或许用震惊要更合适。
“依钧座所言,日本大举侵华已经难以避免,这……这岂不是……”
这让他想到了二百八十多年前风雨飘摇的大明,汉人自家打开了锅,这才让关外的满清鞑虏趁势入关,这才有了扬州十日,嘉定三屠。
如今的中国与那时也何其相似,国内四分五裂,大小军阀互相攻伐,终于出现的强势领袖也在内斗中黯然收场,东洋倭寇也正张开了血盆大口,大有一举鲸吞了中国的架势。
杨效欧不知道在吴孝良前世的南京大屠杀,如果他能知晓,定然更加震惊,历史是何其相似,只是这一次,中华民族们不会为了头颅再在心里蓄一次辫子。
“钧座,效欧觉得,现在说倭寇要大举侵华是不是为时尚早。”
的确,这时候如果他吴孝良起來振臂一呼说要抗日,可能不止一个人要认为他疯了,现在的情况是,仅仅华北的张学良面临要被关东军和华北驻屯军赶走的尴尬境地,上海外的海面上游弋着一只实力非凡的日本海军舰队,学生们或许会群情激奋,不明真相的人民群众或许会仅凭一腔热血的奔赴前线的抗日,但身为政客军阀的掌权者们,不会因为他人的损失而搭上自家的实力,一旦拼个精光,其他人不会因为他是打日本人而对其手下留情的,只会上去狠狠的补上两脚。
当今中国就是这么个情况,谁抗日,谁死的早,谁躲在后边,谁活的好,只要看别人去送死,然后再抽冷子收编点抗日下來的残兵败将,就能发展实力,只要舆论掌控的好,嘴上吵吵抗日,动手的事让大傻子,二愣子去干,然后继续蒙头发展自家势力。
杨效欧的意思很明显,“山东军不能做这个傻子,打光了山东军,那些实权大佬们做梦都得笑醒。”
吴孝良则肃然道:
“毅如兄,你我从军所谓何來。”
“……”
杨效欧一阵气闷,说从军报国吗,实际上,他当初投了晋军,最初为的就是能混一口饭吃,后來一步步升上來,追求也变了,可就是从沒有把报国当一回事,升官发财总是离不开的目标,他也一直心安理得的朝着这个目标前进,可现在他迟疑了。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我已经决定,这一次与日军决死而战。”
说罢,吴孝良唤了秘书进來,交给他一封早就写好的电报纸。
“立刻发出去,加急。”
“是。”
秘书打了个立正,转身出去。
“让汉卿撤军,放日军南下,又该咱们山东军出手了。”
吴孝良的声音低沉而又坚定,杨效欧不由自主的攥紧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