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娘娘,请。”夏晟卿替越贵妃打开了殿门,弯下身子恭敬道,眼中却有一丝狡黠之色闪过。
越贵妃不知,从十几年前开始,明圣帝就有一种极其厌恶的味道,那就是牵牛花的花香,牵牛花又称夕言,有一股浓重的花香,明圣帝觉得这股花香有些似血腥的气味,一直十分厌恶,所以建国之后宫中就已经禁止栽种牵牛花。
这事还是月静安透露给夏晟卿的,越贵妃虽然在明圣帝身边伺候了许多年,却到底不是刚建国就进宫当妃子,自然不知道这其中的秘密。
夏晟卿方才在越贵妃身上做得手脚,就是将牵牛花汁制成的极小蜜蜡丸弹射进了她的衣领之中,这种蜜蜡丸遇热会逐渐化开,将牵牛花的气味散发出来。越贵妃的体温恰好就足够让蜜蜡丸渐渐化开,让牵牛花香飘进明圣帝的鼻子里。
越贵妃浑然不知自己被夏晟卿算计了一把,此刻看着夏晟卿含笑的眼神,只觉得是在嘲笑她突失圣心,不由得十分恼怒,狠狠地瞪了夏晟卿一眼,便拂袖离去。
夏晟望着那一抹怒气冲冲的背影,拂尘一甩,露出一抹迷惑众生的笑容。
“真是气死本宫了!”
回到翊坤宫之中,越贵妃将身上浅绿真丝的大袖衫蛮横地脱了下来扔到地上,坐在贵妃踏上揉着头穴怒火中烧。
她瞥着身旁站立着低头不吭一声的香儿,气不打一处来,撤住了香儿的胳膊一把推耸在地上,厉声道:“你这个小蹄子究竟给本宫的衣服上弄了什么香,本宫今日眼看着好不容易能够侍寝,皇上却因为本宫身上莫名其妙的香味被皇上躲之不及!”
香儿惶恐地摇了摇头道:“娘娘,奴婢是按着您的吩咐,熏的梨花木香啊!奴婢亲手从香盒子里头拿的香料,不会有错的。”
“不过有错?”越贵妃伸手指了地上的大袖衫,愤愤道,“你自己闻闻,那上头的味道是怎么回事!”
香儿唯唯诺诺地从地上将浅绿真丝的大袖衫捡了起来,放到鼻子下头仔仔细细地一嗅,只闻到在领口处附近,有一股说不出的甜腻花香气。
“这……这奴婢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香儿垂下头道,“若是奴婢用错香,也不会只熏领口处,娘娘您闻,衣裳上本就有梨花木香,这花香仿佛是后来才添上去的。”
越贵妃半信半疑地接过香儿递过来的衣裳仔细一嗅,确是如此,心头虽然有疑惑却找不到缘由。
香儿喏喏道:“娘娘,现下正是开春时节,这御花园里头的许多丛花和树花都开了,兴许是您夜里往乾清宫去未曾注意,碰巧着什么树花落到您的领子上染了气味……”
越贵妃皱着眉头想了一阵,也没有什么头绪,只能点了点头,自认倒霉。
她这一回准备得周全,还放下身段去学了月静安的打扮,想不到她这样费尽心思,却在紧要关头功亏一篑,真是气哉。
越贵妃揉了揉头穴,心中烦闷,思虑下一回要如何接近明圣帝。
绮罗园的下人偏殿里头,茯苓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头,四仰八叉地躺到了木床上,呲牙咧嘴地揉了揉胳膊上的淤青,恨恨道:“夏子琦这个疯婆娘,一天到晚地发什么疯,公主就该有公主的样子,一天天地撒泼,就知道拿本姑娘出气!”
她哎哟哎哟地翻了一个身,又揉了揉背,背上也有被夏子琦用鸡毛掸子抽的伤痕。
忽然地,窗口被石子击中,发出了一声嘭响,茯苓警惕地坐起了身子,往窗口看去,只见一个黑影站在她的窗下一动不动。
茯苓吓了一跳,壮着胆子走到窗台边,抖声道:“你……你是谁……”
那黑影压低了嗓子悄声说道:“茯苓姑娘,奴才是月华宫的。”
一听是月静安的人,茯苓才松了一口气,用窗撑撑开了窗户,伸头看向窗外头一个身材瘦小的宫女,小小声地疑惑问:“你来我这里做什么,可是娘娘有事吩咐?”
月华宫宫女从袖袋里头掏出了一个半巴掌大的圆釉瓷瓶子,快速塞进了茯苓的手中,凑近悄声道:“这里头是一种慢性毒药,每日用上一点,可以让人死得不知不觉。娘娘的意思是让你过些日子找机会将这瓶毒药藏到越贵妃的房间里头,不要太迟,最多半月一定要藏进去。藏得隐蔽一些,别让越贵妃发现了。”
茯苓点头,将瓶子塞进怀里,问道:“娘娘可还有其他的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