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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影给夏晟卿敷的药粉似是有奇效,不过片刻,敷上去的药就与夏晟卿背上的伤口融为一处,形成了一个血痂,止住了方才可怖的伤势。夏子衿见他伤势被控制住,自然也是深舒了一口气,这才放定心思,打量起了眼前二人的关系。
她倒是没有料到眼前这个神秘人会对夏晟卿如此关心看中,他将夏晟卿称作主人,且照着眼前的情况来看,他们二人因是熟识已久。
他为夏晟卿上药的动作甚是熟稔,神色亦然自若,与她方才的紧张和焦急完全不同,仿佛之前遇见过这样的事情千百回一般。
夏子衿的脸上还挂着未擦干的泪痕,一双似流萤剔透的眸子却是盯看着夏晟卿和暗影的动作,心中的思绪千回百转。
她不是没有怀疑过夏晟卿的身份,他身怀武艺,又精通谋略,委实不像是个普通的总管太监。
她曾一度揣度过他的身份,却又都无从头绪,直到方才听见暗影唤他一声主人,这才如同是揭开了夏晟卿秘密的一个小口子,也更令她好奇与欲其深究。
匈奴人的喊叫声未曾从战场上停下过,伴随着战事的接近尾声,被滚浓黑云密布的天际忽而闪现了一道白色电光,轰隆一声,随着天际的闪暗,噼啪的雨点自空而落,密集地洒落在这片大地上。
淅沥沥的雨水落在树梢,落在沙土,落在数万人被鲜血染就的盔甲上,将那些罪恶的粘稠的东西,一点一点冲刷干净。
而在风雨摧刮之中,夏子衿望见暗影低头给夏晟卿包扎伤口而裸露出的一截后颈肌肤上,绣着一只青色的鹏鸟,羽尖染就墨色,有着说不尽的肃穆。
此时,千里之外的大莱皇宫,已经进入了熄烛酣眠的时辰,偌大的皇城里静得只剩下咕鸟凄长的鸣叫,斑驳的树影被夜里忽降的雨水打得晃动,一摇一摆地映在一闪点了暗色烛火的窗纱上。
“你真的要这么做......”
昏黄色的灯烛下,一女子紧张地捏着帕子,似有什么话要说,却又不敢说,一张嘴一张一合,食指不停地搅动着。
“是,我要做,而且必须这么做。”
坐在她对面的人捧着手中的玉杯轻轻抿了一口茶水,热烫的茶水升起一阵白雾,缭绕在灯烛的顶端,似有些狎昵之感。
“可是......这么做风险太大,万一被人知道,你我都是保不住性命的。”女子皱着眉头连连摇头,并不认同。
坐在她对面的人又嗦了一口茶汤,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之后,将茶杯搁在桌案上,忽而身体向前倾握住了那女子的双手。
“嫣然,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优柔寡断起来,难道是做父皇的妃子做了太久,对他动了真心吗?”
此时正在深夜私会的两人,正是水嫣然和夏斌。
昏黄的烛火照得二人身影摇曳,夏斌胖硕的身躯却遮去了大半烛光,让烛色暗淡的屋子更显黑暗起来。
“斌儿,你怎么会这样想呢,我的心里头至始至终只有你一人呢。”水嫣然摇头解释道,“我只不过是担心,担心万一事情败露,我们……”
“嘘……”
夏斌以食指横在水嫣然的唇上,堵住了她后边的话,又伸手一个拉拽,将水嫣然从对面拉到自己的膝头,从后边紧拥着她。
“嫣然,你听我说,我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如今朝中的形势你也看到了,父皇根本就不信任我。我想要坐上太子之位,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此番到大莱国与匈奴国的对战,太子等人必定大胜而归,届时他凯旋回朝功劳必定是不小的,我亦更难撼动他的地位。”
夏斌一面说着,一面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抬手轻轻捏着水嫣然的下巴,使她与自己四目相对。
“如若我当不成太子,也就当不成皇帝了......嫣然,我总是在想,如果我能够成为那灿金龙椅宝座上的君王,定会将你与我的关系公诸之天下。即便受万人唾骂受千人指责,我亦不惧分毫。只因我将你放在心中的第一位,珍之惜之。”
在灯烛的照耀下,夏斌的神色竟异常的诚恳。他那肥硕的脸庞上镶着一双打转的眼睛,里头涌动着不明的情绪。
“斌儿……”水嫣然喃喃出声,情绪颇有些激动。
她从未听过夏斌对她说这样炙热滚烫的情话,这些日子来夏斌虽然时时与她私会,可多半是要求她在明圣帝面前说好话,对她的神色总是淡淡,任凭她怎样撩动气氛也不顶用,像今日这般被夏斌温柔以待,当真是罕见至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