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纪大人这次也是动了真怒。”
李睿也感叹世事无常,说道:“这位纪大人自从到京城上任以来,倒是做了好几件大事。这次立了功劳,想必能再往上提一提。”
他顿了顿,将声音压的极低,说道:“听说她家中几位女儿也养的极好,阮兄出了事,他那位未婚妻子竟不离不弃,端的是有情有义。还有她家中嫡女也与平常女子十分不同,京中传言她聪慧过人,能谋善断,是个十分厉害的女子。”
洪晏想到纪天姀,心中嘲讽,那样轻浮的女人能是什么有情有义的,不过是两害相权取其轻罢了。就算她不从,纪成霖也不会让她如愿。至于纪尔岚,倒真是让他一时摸不透。但这也没什么,事情总要一步一步的完成。
李睿见他不说话,忽然想起阮宁的未婚妻还曾在书斋撞倒洪晏,与他滚到一起,便忍不住想要笑,刚要说话,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鞭炮声。
“来了!”
“有人来唱榜了!”
堂内众人顿时一静又一乱,站起又坐下,几乎手足无措。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滞住了,许多人就要在此刻前程如锦,也有许多人要落泪还乡。从街头到街尾,几乎所有士子都在这里等消息,报录人一路高喊着中榜人的名字,伴着锣鼓声声奔进各处报信。
金科唱榜,登第者的名次是由低至高一一填榜,先奔进来的报录人喊得是名次靠后的。越往后排场越大,等喜信报到洪晏这里时,云中客栈的大门几乎被挤散,一个小厮打扮,个头不高的年轻人,顾不上被挤掉的鞋,率先从报信人中脱身出来,一头扑到洪晏跟前:“状元!公子占了鳌头,是皇上钦点的状元郎!”
堂内哄的一声,都纷纷朝洪晏这里望过来。洪晏长身玉立站在人群中间,眉眼如旧,却突然由内而外散出一股迫人的气势,让人不敢轻易靠近。然而,只是一瞬间,这种感觉浑然消散,仿佛只是错觉。
他将事先准备好的红封儿分发给前来报喜的人,几乎将自己身上的银子散尽,才与李睿挤出云中客栈,对身边的书童说道:“你去打听打听,秦大哥名次几何?”
“不用打听了,方才混乱中,我见一个报录人手里抄了一份一甲的榜单,一甲最末,正是秦大哥的名字。”李睿的名次在二甲前十,他笑的坦荡,说道:“一甲最末,也是‘进士及第’。到底我还是落在你们后面了。”
殿试第一等的称为一甲,赐“进士及第”;第二等的称二甲,赐“进士出身”;第三等的称为三甲,赐“同进士出身”。
洪晏笑道:“哪里的话,到底咱们是要相互扶持的。”
李睿心中对自己的成绩已然十分满意,闻言笑道:“今日咱们约了秦大哥一醉方休!”
纪府中,门外连着几波报喜的人,将秦氏惊在原地。她的大哥居然考中了一甲?虽是一甲最末,可那也是一甲!她手里准备的吉利封儿根本就不够!
纪尔岚笑道:“阿娘放心,我那里都准备好了。暮叶,你去将咱们之前准备的吉利封儿抬过来,这会儿就都都发出去吧。”
秦城看了一眼秦氏,知道自己的妹妹其实只盼着他进三甲就好了。倒是这个外甥女,越来越古灵精怪。说道:“尔岚竟料定舅舅能中一甲?”
纪尔岚看着秦氏指派着人分发打赏,看着秦城笑道:“舅舅怎么会阿娘失望!而且,在尔岚看来,皇上有意将您留在一甲,又设在最末,自有用意。”
秦城惊讶的看着外甥女,他道:“这是谁跟你说的?”怎么和先生说的一样?
纪尔岚笑道:“尔岚不过是瞎说的。”
前面有小厮通报秦城,说洪晏跟李睿来了。秦城顾不得再问,便跟着去了前面。
月息好奇问道:“姑娘方才跟舅老爷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一甲最末,也是‘进士及第’,与二甲到底是不同的。至于这个‘最末’,自然是要将舅舅隐于洪流暗处,不要太过引人注意,要历经一番磨练才能现于人前。”
月息不动朝堂上的事,不过随意一问,接着就说起了洪晏:“没想到这人还真不是个绣花枕头,竟点了状元郎!不知大姑娘会不会后悔自己放弃了那?”
纪尔岚笑道:“不管她后不后悔都没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