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将士的性命都是珍贵的,他们每一个人都是家中父母的儿子,妻子的丈夫,幼童的父亲,家里的顶梁柱,若是能够在自己的努力之下,少死一些人,想必就是在夜里睡得便是安然。
杨凌纵然是来到这个时代,血火拼杀了良久,也是改不了那性子,自古为将者大多是铁石心肠之辈,可是杨凌就是做不到,每每看到将士在自己的眼前一一溘然长逝,而又不能做任何的事情,心中免不了便是一阵剧痛,生命在战争的面前,就是如此的脆弱……
“杨某所言,还请郭都管慎而思之,是非抉择尽在都管一年之间,这般会晤机会,也是不多。”
郭药师也是有些惊讶,就在这涿州城前,萧余庆的眼皮子地下,此人便是如此的胆大,就欲招揽自家,胆胆是这份胆气,就足以笑傲诸人。
杨凌说得也没有错,临战之际,杨凌能够自己创造这等机会,也已经是难得的了,下一次故技重施估计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今日一晤,便是要将大事敲定下来,如果说自己说契丹人或者奚人倒也罢了,这个时候不过就是拼了性命再为这大辽续上一口气罢了,可3≮,是偏偏自己麾下都是汉人,实在犯不着与大辽国祚同始终。
郭药师语气不由得缓和了下来,“如此还需多多劳烦杨大人了。”
虽然一旁的甄五臣也是早就料到郭药师有投宋之心,可是如此一来,事情发生得这般突然,可以说,任凭谁都没有想到,都管如此贸贸然的答应了宋人,那么涿州城之中的萧余庆又怎么处理?
虽然说这个时候带着一肚子的疑问,甄五臣也只能是闭口,一言不发。
汤怀虽然说是杨凌身边的亲军将领,可是杨可世初来营中之时,和杨凌进行的一番商议,却是没有任何人在场的,不过就是仅仅一夜的功夫,两个人商议的什么,众人却是一点也不知情的,如今场面之下,汤怀心中就已经猜到了,杨凌想的竟然是动了将常胜军招降的想法,而且就在这两军阵前,明目张胆的相会,汤怀油然而生一种敬佩之情,这杨大人果然不是简答的人物,心思动得恁快!
说到底,杨凌仅仅只是知晓在历史之上,郭药师是全军降了大宋一段时间,但仅仅就是这一个先机,就足以让他堵上一把。
不过转念想来,穿越来此,杨凌每行一步,又何尝不都是打赌,历次厮杀,都是将自己的身家性命和数千儿郎紧紧的绑在一起,从不言弃。
若是萧干和大石林牙未曾带数万强兵返回燕京,就在这宋辽边境,双方呈兵打一场,就算硬拼实力,宋辽两军也差不太多,只不过宋军白沟河乍然一败,有一句说一句,在三军将士的士气之上,宋军是要差上不少的。
杨凌也不敢行此冒险之举,可偏偏历史就是如此,纵然是大石林牙取得大胜,燕京大臣竟然还是有些不稳的迹象,新立的大辽皇帝已经是病重垂危,不能视事,孤儿寡母难以震慑宵小,如今的萧普贤皇后是远远比不上太宗皇帝的那位手腕极其强悍的女强人的。
时事如此,辽国大军只得回返燕京,这涿易二州看似互为犄角,固若金汤,实际上就犹如纸糊一般,就是差一个人是捅破这层窗户纸而已,奚人和汉人积压已经的民族的矛盾早已经是到了一个即将爆发的局面。
可是就是在没有杨凌的历史之上,整个大宋没有一个再度兴师,问兵涿易,一直到了大辽天赐皇帝驾崩,童贯这才醒转过来,匆匆忙忙的再度誓师,又要抢那复燕者王之的功劳。
其实若是紧紧只凭借杨凌一人,要想将这局面挽回,确实是千难万难,可是幸好这大宋还有一些想打好仗的好儿郎,就在自己的背后,除了自己一手带出来的精兵以外,还有两万虎贲,这份力量不可谓不重,当道诸公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又如何,某杨凌再度重生,就是要行此逆天之事。
郭药师就在自己的眼前,而且招降之事,已经有望,杨凌勒马上前一步,“郭都管且放心,大宋上下对于南归之人,一向优渥,高官厚禄,绝不吝惜,只要都管配合,还怕将来少了荣华富贵?”
杨凌这一番话说得极有水平,因为在历史之上,整个大宋是没有收了郭药师的兵权,相反,赋予了他更大的军政之权,收复幽云之后,让郭药师统领燕山府,而郭药师招兵买马,后来竟然又降了女真人,为其先锋向导,女真东路完颜宗望大军直扑汴梁,这个教训不可为不惨重,杨凌承诺了郭药师荣华富贵,可是对于郭药师常胜军的兵权,必须的狠下心来拿掉,此人野心甚重,天生反骨,不如此,无法安心。
一念及此处,杨凌又是安慰的道,“不知郭都管还有甚需要某办的地方?这涿州能否稳当?”
郭药师温声细语的道,“无妨,城中有数百奚人兵马,虽然说俱是精锐,可是某但凡一行犁庭扫穴之事,区区数百人,不过弹指之间便会覆灭!”
杨凌点了点头,“如此,杨某便放心了,不知都管准备何时起事?”
“后日中秋月圆之夜,某安排将士开城接应,届时大事可定!”郭药师行事素来稳重,可是其甚为一世豪杰,骨子里的行险作风却是怎么也改不了的,这般仓促的决定也是时局逼迫,两人答话已经是良久,再拖沓下去,非但事不能成,还会引起萧余庆的警觉。
“后日?”杨凌眉头跳了跳,不过随即就安然下来,也不拱手作礼,这个时候不能举动过于反常,否则便是容易误了大事,“郭都管且自去,某自然会在童宣帅,老种相公面前为你请命,担此一险,某心中便是过意不去,来日涿州城里,再把酒言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