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攸也是会心的一笑道:“全赖官家洪福,将士用命,现今看来,实乃天意向我大宋。”
徽宗赵佶捋了捋颌下胡须,笑骂道,“你们二人倒是会说话,可是前番时日,也着实是让朕捏了好一番冷汗!”赵佶说到这里便是骤然一顿,王黼蔡攸二人便是急匆匆的跪倒在地,“臣等有负官家所托,实乃大罪也!”
官家赵佶斜视了二人一眼,便是道:“都给朕起来罢,朕也不是找你兴师问罪的,白白的煞了风景。”二人这才诚惶诚恐的站起身来,也不敢坐下了。
“不过话虽如此,北伐之事也算是做得不甚满意,须知举国上下都在盯着这场战事,如何不让朕担忧,于战事谋略之上,尔等差之老种童贯都是深渊,可你二人在学问之上自然是极好的,否则看朕不活活扒了你们身上的这层皮。”官家赵佶说到这里,虽然言辞凌厉了一些,可是申请却是轻松之极,王黼蔡攸相互的对视了一眼,心中都是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官家能够开诚布公的说出这番话,便是证明其心中怒气已经消了大半,自己等人这一关算是不痛不痒的遮了过去。
如果官家真的↘,是有意责怪二人,休说抬脸怒斥,恐怕便远远不会有今日君前这一番奏对,二人此前便是深深的记得,蔡京老公相被罢位以前,官家赵佶便是连面都不让他见,老蔡可是在宫门之外久候都是不见传唤,这就证明圣眷已失,再无回天的本事。
蔡攸上前只是谄媚的回应道,“臣等纵然有一点做得文章的本事,可是比起官家来,都是不知道差到哪里去了,怎敢轻易卖弄?”
“正是,正是!”王黼也是随声附和道。
坐在一旁的梁师成这个时候只是一言不发,看着二人这讨好奉迎的模样,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头,王黼此时乃是实打实的参知政事,这个职务不止一人担当,便是相当于明朝的阁老职务,再不济都是一个副宰相,而王黼便是参知政事的第一把交椅,说白一点便是宰相,而蔡攸虽然说稍差一筹,可是他却是沾了那翻了脸的老爹蔡京的光,朝廷之上都是称其为小蔡相公。
二人都是在朝堂之中跺跺脚都要发生地震的人物,这个时候却是如此谄媚奉迎,别的不说,就单单只是这份气度,便是差了蔡京不知道多少,蔡京在位之时纵然也是少不了讨好官家,可是其做得都是滴水不漏,哪里有这般明目张胆的溜须拍马。
实在是……
在场的其他三人都是没有注意到梁师成那不露痕迹的神色,依旧是谈笑风生,官家赵佶忽然话锋一转,“这杨凌此人,立下如许功勋,二人爱卿看,应当如何嘉奖?”
蔡攸眉头紧锁,一时之间也不好拿捏,便将目光看向了王黼,毕竟他于政治上的本事,实在是差之王黼甚远,可是论到卖官卖爵的本事,蔡攸却是行间老手,扳倒自家老爹之后,虽然说被逐出了家门,可是他便是更加的放开了手脚捞足了好处。
于政事之上,虽然稍微也能处置,可是一到大局所在,蔡攸一般都少有发言,这般大局,只消王黼童贯拿了一个大概方向,他站好立场便是,多说多错,少说少错的觉悟他还是有的。
王黼沉思了半晌,“启禀官家,杨凌现如今,乃是文官官阶,位在从五品兵部左司员外郎,这份差遣乃是其前番夺得易州特地拔擢,也勉强算是激励三军的一个举动,微臣窃以为,这职位对于此人来说,已经算得上极为优渥,若是再往上提拔,恐怕极易滋生其狂傲之心,所以下臣以为,此番便是奖赏些金银财帛便是,日后燕京复克,再论功行赏便是。”
王黼这一番话说得也算是有理有据了一些,毕竟他深知其中的意义所在,若是杨凌此子气候养成,将来少不得又是一个棘手的存在,官家的性子他是了解一些的。
看着模样,似乎对着力挽狂澜的年轻将领很是欣赏,官家若是有意看重一个人,恐怕事情就不是稍加关注那么简单了,当日的高俅,童贯,等等人的仕途,历历在目,王黼便是存在心将养了压下去,以官家那轻浮的性子,说不得过了几日便将此人的姓名忘得一干二净。
所以说,不能给此人出头的机会,看杨凌所做之事,王黼虽然远在真定府,未曾亲身实地的经历其间,可单单就是这么一想,就足以让人头皮发麻,每一次行事都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完完全全的拿性命再赌,也不知这腌臜是在争什么。
这等人物,但凡给其留有一点余地,便是能够创造出让人膛目结舌的奇迹出来,王黼安能放心,更何况在其身后,隐隐约约还有老种的存在,更是不能掉以轻心了。
官家赵佶听到王黼此言也是有些微微一动,“怎地此人乃是文官差遣?”对于此事,赵佶感到甚为疑惑,毕竟行伍出身,鲜有此例,王黼便是上前解惑道,“官家莫急,微臣此前也是这般作想,后来才知道,此人显名之前,没有官阶,没有告身,可是乍一出头,便是以此奇功,尤为耀眼,可是这般大功,却又不得不赏,最后上下运作,便是得了文官差遣,唉,大宋也没有人是这般的,历来武将都是凭借着小功升迁,慢慢凭借着功绩,最后得以出彩,可是此人,却是犹如凭空生出来一般,也是让人有些棘手。”
官家赵佶看了一眼王黼那有些郁闷的模样,忍不住也是会心一笑,“原来如此,这般看来此人岂不就是天赐给朕的拓疆之臣,王相啊王相,方才你所说的虽然是也在道理之上,可是需知这北伐幽云,对于朕,对于赵宋,对于大宋列祖列宗何其重要,就连朕都是要去祖堂烧香祈佑,天下众人都是在盯着朕,这般有功不赏,显得朕也太小气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