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凌其实要考虑的事情也不是很多,神策军没什么问题,就是晋阳军要在太原要立稳脚跟,要重振士气,要兵马粮草扩充,要一场场大胜!
王黼之流,乃至朝廷在处心积虑,在防范这些大宋的能战之军,那些能领军作战的武臣,那些深得军心如杨凌之辈,而这些军马,这些武臣,乃至杨凌,如何又不能拿出手段,应对这个朝廷?
晋阳军的底子就是环庆军的前身,其实也是打得苦战的,今天不准备按程休息了,就准备一口气走到雁门关。
前面传骑已经通报大军要来,那里想必已经安排了大军下处,杨凌这等人物过境,又是一方副使相,还是秉承收复幽云十六州的宗旨,雁门关的文武,自然也是要应酬一二的,大军在这里,说不定还有一两天的耽搁。
到了雁门关,就算是开始踏入大宋势力之外之地了,但是在这边关,已经是近百年没有战事,倒是自有繁盛之处,大军上头,那个不是有个几十贯资产,即便是曾经的环庆军败军,天恩浩荡,腰里也是有几贯的,都想着在雁门关这等所在好好消遣消遣,今日拔营,晋阳军都显得精神百倍△,,高高兴兴的。
大宋道路条件,地方丰盛程度,甚而行政能力,都远后世,后世一般很少看见上万大军聚集在一起同时开拔,原因无他,道路条件和地方供应能力都不足,往往都是分成一千人左右,一起一起的向前进,此时大宋却是不然,马步过万,全副旗号。行进在大宋土地上,真是自有一番壮盛景象。
就连杨凌,也是第一次感受这种全军齐集,耀武扬威前行的感觉,要知道在燕地转战的时候,军情如火。哪里有让你集结全军慢慢同时进的功夫,往往都是带领身边轻骑,几百里奔袭转战,将骑兵的机动性挥到极处。
……
汴梁皇宫,赵佶也是有些郁闷之极,谁想到一场王黼童贯竭力主持的燕云战事打成这样,前面的兵将也渐渐有失控的态势,最后还不得不将蔡京请出来才算好容易摆平一切,将大把大把的钱财送上来犒赏将士。最终才算将西军打发走了。
这叫赵佶的自尊心如何不受到严重伤害?原来还有童贯王黼他们平衡制约蔡京,现在暂时这些爪牙都没有了,这朝局是不是还能如前一样平稳,他赵佶还能不能安闲游玩,都是未定之天,心里面大是不爽,那就是自然的了。
蔡京这是一头,那些武臣渐渐不驯又是一头。大宋官家祖艺相传,将压制藩镇作为第一要务。西军在几十年前渐渐开始强盛,中央禁军又衰败得吓人,如何控制好西军都成了历代官家的要务。
几十年前,是朝中名臣,都不要命也似的朝陕西诸路送,都要去经历一圈。压制了西军强兵几十年,后来名臣不多了,干脆派出家奴,童贯之辈也算是争气,也算是压制住了西军这么些年。借着将他们调出来北伐,正好可以次第削弱分化。
没想到童贯就此落马,如何再压制这些武臣也是赵佶心中耿耿之事,赵佶多少也有点城府,毕竟也当了这么些年皇帝,知道自己露出什么口风,底下人就会揣摩行事,不知道闹出什么来。
什么事情不想成熟了,还是最好不要透出这个风去,折腾这么些天,还是拿不出什么太好的办法来,今日在梁师成这里,将其伺候得好了,总算是无心透露了点口气出来,看看这个心腹能不能拿出什么办法出来。
梁师成本就是一个老宦官,可是赵佶对于权力的渴望大于处理政事,梁师成便是大大涨了权势,有隐相之称,他是在赵佶身边这么久的人,如何能不知道赵佶的意思?看这位官家总算是露出了一点话缝,连忙见缝就钻,当下就拜倒在地:“臣等死罪,不能为君父分忧,尸位素餐,还请官家责罚。”
赵佶兴味索然的摆摆手:“典守者不能辞其责,你是朕身边人,少经外务,也怪不得你,起来罢。”
梁师成心中暗笑,他外务还经得少了?这些年朝局变动,蔡京掌一大半,他掌一小半,赵佶多少也知道一些,这个时候就是在睁着眼睛瞎说了,这位官家有个好处,就是对身边宠信人宽厚无比。
梁师成诚惶诚恐的起身:“官家之忧,臣下也略略知道一些,左思右想,却还是为难,今日见官家如此焦灼,竟大扰官家大道修行,臣下冒死,不得不进忠言,一家之见,还请官家鉴纳。”
赵佶一怔,缓缓坐下,虚虚抬手示意:“言者无罪,师成,你说就是。”
梁师成垂手肃立,低声道:“圣明无过官家,今日朝局之事,蔡老公相复相,本不是什么要紧事情,不论谁领政事堂,岂不都是在为官家驱驰奔走?士大夫及我辈官家家奴,谁沉谁浮,无碍大局,说句诛心些的话,就算王黼童贯此辈受了些委屈,又怎的了?雷霆雨露,莫非君恩,将来起复,还不是官家一句话的事情?”
这种话就是如蔡京等士大夫出身的说不出来的了,往前追几十年,那些宋史留名的重臣更是不会说,宋时士大夫在君主面前自有其品德所在,说是和皇权分庭抗礼也差不多少了,就算蔡京一意媚上,也绝不会自贬人格到这等地步,在他们心目中,还是和赵家共天下。
奈何时值末世,就是士大夫德行,也一代不如一代,更不用说梁师成这种皇帝家奴出身,冒窜进士籍,除了媚上惑主,窃据权柄,就没什么顾忌的人物了,而上位者,往往爱听的也就是这些话,梁师成得固宠而不倒,也是其来有因。
这番话说得赵佶脸上果然也露出了笑意,连连摆手:“童贯王黼,也有他们的罪过,一场战事,朕竭力支撑他们,还打成这般模样,最后连武臣都掌握不住,受些责罚,也是该当,就看他们悔过如何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