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吴玠向左右招手,笑道:“岂能让安抚之尊来就俺们这些丘八?赶紧都随着俺去亲迎罢!奶奶个熊,都给俺笑得巴结点。别摆出一副横眉立目的模样,要知道俺们可是在这些文臣手里讨饭吃!”
阳曲县令不言声的就准备紧紧跟在吴玠身后,这个时侯。和这位一副兵痞作派的吴玠站得越近越好,怎么巴结都不过份,吴玠却突然回头朝他一笑,目光闪闪的:“县尊,你说将来俺们要杀多少鞑子,才抵得过太原府城这场变乱?一千个鞑子脑袋,只怕不够罢……”
这句话什么意思,阳曲县令根本懒得去猜,吴玠也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大笑一声,笑声里不见痛快,却大有郁结愤懑之意,打马疾驰,卷起一路雪尘,就驰下高坡迎向出城的王黼一行人去了。
太原府北门之外,同样是一片狼藉,满地都是翻倒的车子,跑丢的鞋子,各种杂七杂八的物件,还有人一动不动的躺在雪地里面,不知道是伤是死,血迹到处都是,染得雪地里星星点点,颇为触目惊心。
可是对于从府城中修罗场冲出来的王黼一行人,这里都好似天堂了,出了城门就看见一片空旷,四下无人,人人都是长出了一口大气,这个时侯才觉得喉咙里面烟熏火燎,焦躁得几乎能呛出血来。
兵马副总管犹自坐在四人抬的胡椅上,脸被寒风吹得铁青,暖帽却早摘了下来,满头热汗,蒸腾出丝丝白气,张着眼睛四下打量,只是乱叫:“晋阳军何在?晋阳军何在?”城中起火,热气上升,自然就引起了强烈的空气对流,城外又空旷,刮起的劲风比平日里还要厉害一些,卷起漫天雪尘。
加上城内烟气弥漫到这儿来,稍微远一些的地方就看得不大清楚,这位副总管数已然不小了,平日里养尊处优,少不得有点高血压之类的小毛病,今日一场忙乱,加上心情紧张,血压都上来了。
此刻能见度又不高,烟气雪尘卷在一起,望出去就模模糊糊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这下他是当真急了,要是晋阳军不在城外,那事情可就大了!现在太原府城大乱,他们这一众文武都出城而来,要是没迎着晋阳军,再让大家回去平乱,估计就为难了。
这个蒙哄大家,弃城而走的罪魁,还不是着落在他副总管头上?当下副总管就开始念佛:“大慈大悲药师菩萨,可不要闪得俺苦!个个都赌咒发誓说晋阳军到了,却是在哪里?这个笑话也闹得恁大了!”
跟着他跑得气喘吁吁的寥寥几名心腹也竭力瞪大眼睛四下打量,可大家都一样,扑面而来的雪尘打得脸上生疼,远处什么也都看不清楚,背后是正烟熏火燎,哭喊震天,乱成一锅粥的太原府城,眼前是漫天雪舞迷茫,寂寥无声。
身在其间,只觉得天地间全无依托,这些在太原府,在河东路位高权重之辈,似乎一下就走到了绝路上!跟在副总管后面的一行人也都乱了,四下张望,纷纷叫嚷,“这晋阳军在哪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