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率领的主力前来,女真西路军主力也早就到了,要将女真鞑子打回去,只能是一场会战形式,而会战的战场,决不能在应州左近,必须一路向南退,找到一个自家可以依托的有利会战所在,和女真鞑子打一场可以决定大局的会战!
这个会战的所在,连武州都不是合适的地方,只有一路退向河东之地,利用险关雄塞消磨女真鞑子的优势,做这最后的决战!
现在能做的就是先在此地扎住,虚张声势,减缓女真鞑子南下的步伐,然后掩护主力展开,与韩世忠会合打一场边打边退,坚壁清野的后卫战,然后等待更多的力量集结起来。
只靠河东神策军,不够!
也许是天赋所在,更有现在统领一军的地位,韩世忠在兵学的造诣上一日千里,早不是往日那个土头土脑只有一身好本事的河兵痞了,一眼就准确的判断出战场形势,并且也有了决断。
他轻轻一拍木图,声音几乎轻的听不见的自语:“不能北上了。”
声音虽轻,但是却如炸雷一般在昏昏沉沉的卢俊义耳边炸响。
什么?不能北上了?韩世忠带着大家苦盼而来的援军,居然不能北上了?若是说在等待援军,那么女真鞑子的援军更多,来得更快!有了生力军,有了足够器械,有了足够的人命去填,第一时间就要拔除应州城这个钉子!不用说应州城塞就是女真后路上一个重要的转运所在,任何一个合格的统帅都不会放着应州城这么一个隐患在旁边。、
那应州城苦守的弟兄们怎么办?韩世忠如何能做出这样的决断?
军帐当中,知道些内情的军将也各个失色,杨凌以前拉出这么一支神策军,并从燕地到河东的竭力维持,军中大部分人还是普通的感恩听令,并且和杨凌一起抱团取暖,但是随着汴梁消息传来,杨凌在一场大宋未所听闻的谋逆宫变之中,一跃而为晋王,操持太上退位,赵恒为新君,且都门禁军百年世家都被杨凌连根拔起,此刻薰灼如日中天,权势一时莫可谁何,而且将来更说不准会走到如何地步,反正至少河东之地已经稳稳是杨凌的藩属之地了,加上燕地云内的经营,只要不出什么大问题,至少为一封疆裂土的诸侯王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杨凌权势前程如此,如日方中,麾下诸将的忠诚度自然而然的就截然不同,这个时候真是不少人为了杨凌喜怒去拼命是眼睛都不会眨一下的,更想在杨凌心目中博取更加重要的地位。韩世忠此言一出,当下人人都是神色大变!
此刻北上,杨再兴的那上司统制官作为宿将,就是这支先锋人马的副将角色,他霍的一声就站了起来:“将主,至少选调数百精锐,趁隙而入,去救一下应州城罢!”
韩世忠冷电一般的目光扫向统制官:“四五千女真精骑猬集。这数百人马穿隙而入,是等着送死么?少了数百人马,如何能将女真鞑子尽可能长远的限制在应州左近?而且现在女真鞑子摸不清我们的虚实,正是我们最大的优势,难道派数百骑送上门,自己将这最大优势断送么?”
统制官一拍胸甲:“俺自去送死!将主不必担这个责任!而且俺在这里放一句话,挑的自然都是好儿郎。就算不利,也不会有生口留给女真鞑子!”
统制官这句话一出,顿时各都指挥使各指挥使都纷纷起身请命。
“将主,俺去。俺麾下儿郎,个个都不惧死!”
“将主,俺在燕地杀过女真鞑子,女真鞑子不值什么,这条命就豁出去和他们再碰碰!”
“将主……”
帐中一时群情奋勇,吵嚷嘈杂成一片,一个个把胸甲拍得蓬蓬作响。
卢俊义也想开口插言,虽然他地位低微。可是有本事熟悉地形,而且已经走了一遭,忠诚勇猛无需怀疑。自家还有气力。可以冒死撞一下应州城塞!
喧嚣之中,韩世忠目光缓缓扫过这些群情激愤的军将,突然重重一拍放着木图的几案。气力之大,整块树根拼出的几案都咯吱作响,沉重的木图居然一下跳起再重重落下!
“够了!谁是军中主将?几百性命如何能轻掷?这场战事你们如何能不知轻重如何?”韩世忠语声如铁,锋锐如剑。
“这一场战事,关系大宋国运!汴梁惊乱才休,人心正乱,女真鞑子主力又汹涌而来,若是俺们不能在此次将他们击败,女真鞑子就将直入河东,过黄河而直逼汴梁城下!燕地之前,还当着女真大军,要是他们也跟着南下,拿什么去抵挡?在陕西的西军么?不足万人的胜捷军么?现在燕王在练的新军么?你们想让辽国惨祸,也在俺们河山之上再来一次么?”
“既然俺在这个位置,就身负军国之重。不向谁表忠,不向谁卖好,只是做好俺这大宋军将,汉家儿郎的本分!”
“一步错,步步错,女真鞑子已经得了先手,这个时候,只能是等待时机,若是我手中除了保证河东防线的大军,还有五千以上来去如风的铁骑,和鞑子在应州,打一仗又有何妨!”
凛然的话语,一下子就镇住了嘈杂请战的军将,一个个在韩世忠逼人的目光中低下头来。
他们如何不知道韩世忠的选择是正确的,不过谁在韩世忠位置上,也不能如他一般干脆利落的做出这般决断来啊……
也许韩世忠这般决断,是最正确的应对,诸将无声,帐中又响起一个沙哑的声音:“将主,应州城上可有我们的弟兄啊,将主,让俺们去吧!”
说话的正是地位低微的卢俊义,他重重拜倒在地,摘下兜鍪,垂首下去。
韩世忠脸色一下就青了下来,咬着牙齿道:“今日军议已定,未有变故,不容更易!诸将退下,各自勤加哨探,休整战备!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