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都有。
百战余生又是能为尖哨远探的精锐,多有桀骜不驯之人,换一个寻常点的军将还真压不住他们,可新来的这位军将,来头颇大,就是这些野惯了的远哨尖探都不敢炸翅,只能眼巴巴的回顾于他,就盼这位将爷心情好发发慈悲。
他们所望着的军将,体貌也没什么出奇的,不比这些精锐骑士强悍到哪里去,戴着一顶已然旧了的毡帽,寒风扑面而来,风力如此之劲,带得沉重的黑羽尾装饰在空中飞舞,在那黑羽尾之上,犹有变成了黑色的陈旧血痕,这是那个平燕杨凌的亲卫黑云都出身之人!
就是那个几乎是独力引一军在燕地纵横决荡,杀了萧干,击溃郭药师,击溃完颜宗弼,打下燕京的平燕杨凌!这些哨探在蓟州军中已久。已然知道这在燕地已经是首屈一指实力派,但传檄令各处豪强都要凛遵的蓟州军,不过是那平燕杨凌留下一点人马随手就经营了出来,现在还在牢牢掌控。
也是杨凌这点布置,才维持着燕地粗安,才震慑得可怕的女真大军不敢轻易南下,哪怕远在汴梁,也是燕地中人的保护神,更不用说听闻这平燕杨凌在大宋近来也位高权重,隐约有流言说是封了王了。
面对女真,单靠蓟州这个局面,军心还谈不上稳固,无非抱团求活而已,可杨凌大宋封王的消息一旦传来,就截然不同,大家只要紧紧追随杨凌,将来名正言顺的就是大宋官军,有大宋为依靠,说不定还能到汴梁走一遭,比起在燕地挣扎求活,那是强到了天上去!
真的能北据女真,将燕地变为大宋稳固疆土,大家至少能在燕地置下一份家业,再娶妻生子传诸子孙,对比几年前天崩地陷般的血海地狱,简直就是恍若隔世!
这平燕杨凌身边亲卫出而领军,哪怕他才到蓟州没有多久,只要他有号令,大家就是把命豁上,也只能去了,对于这些国破家亡之人,杨凌就是给了他们容身之所之人,也是给了他们一个卖命以博富贵希望之人,经历了乱世,才知道有这样一个主君,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
领军的那名黑云都亲卫,眯着眼睛再寒风里面向北打量了许久,才开口道:“往常北巡,都是这般安静么?”
诸名骑士对望,还是一名三十许面貌忠厚,身形粗壮的汉子策马凑近,摇头道:“就是数月前,也是总能遇见女真哨骑,有时候他们人多,俺们避让,有时候俺们人多,他们避让,如果避不开了,互相对冲,各自丢下几条人命也是常有的事情,反正不论俺们还是女真鞑子,都不能让对手轻易深入,不过这几个月来,听别的巡哨队伍也说,女真鞑子竟似不见了踪迹,俺们军堡都向北推了百十里地。”
这汉子是辽东汉军出身,一家人在女真鞑子手里死了个干干净净,自入蓟州军来,凡是出巡哨探,没一次不是抢着来的,手里也有了两条女真鞑子的性命,斩首就是军功,转眼间已经在蓟州军中为都头的差遣,只要杨凌能腾出手来正式提拔一下,少不得就是一个大宋的小武官。
瞧着这点希望,这汉子当差就更加勤谨了,此次北巡,就为这名黑云都亲卫出身的军将之副手,奉命唯谨,极是得力,这军将又是习惯性的摇摇头,觉得有些不对。
他们这批,约有三十余人,在宫变之后才选送往蓟州军来,临行前杨凌一个个亲自会面,交代了到此间该如何行事。而且这军将还是从河东晋阳军中抽出来的,此前在雁门大营参与过转运云内流民,逼迫河东缘边郡县的行动。
因为表现出色,才被将军籍先转入毡帽都过渡,镀上这一层晋王心腹嫡系的之后,再调往蓟州军,河东和汴梁情势,这军将都知晓一些,河东方面主力,已经被女真军马牵扯,汴梁中多是新军,骨干不足。
而女真大军很有南下之势,就是不在当前,也就是年内的事情,晋王不管是不是要亲征河东,实力都需要补充,而蓟州方面,就是现在最能抽调得出精锐的所在了,他们这几十人作为最新一批到来的骨干,既要进一步加强对蓟州军的掌控,随时等候杨凌召唤。
更要摸清楚女真东路军的动向,单单是应付宗翰一路,对晋王而言,都是一件吃力的事情,更不用说晋王在朝中朝外,满目皆敌,要是女真东路军宗望部更有随之南下之势。
晋王面临的局势之劣,大宋面临的局势之劣,就是他这般位置不高的军将,想及都未免有些心惊胆战,在这个晋王需要集中全部力量以应对眼前危局之际,燕地方向,绝对不能有什么意外!
正因为这个原因,在汴梁召集蓟州军的命令一时未曾传来之际,这批抽调而来的亲卫,纷纷率领各支哨探队伍,向北深入巡哨,蓟州军中精锐战士好马,一时都为之抽调一空,可如此大规模的威力搜索,至少在他这一路,都未曾发现任何女真军调动的踪迹。
看来近几个月来,女真东路军大规模的收缩,是实打实的事情了,这个结果,让这个军将也不知道是高兴好还是担心好,只是老卒的嗅觉,让他觉得有些不对劲,军将越想越深,情不自禁就喃喃自语:“西路女真鞑子,深冬就翻山越岭深入云内,没道理东路女真鞑子这般老实啊……”
这次轮到他副手摇头了:“将主,西路女真鞑子占的什么地方?西北招讨司,倒塌岭招讨司,一帮骚鞑子的地方,除了羊马,再找不着什么值钱器物,就一个西京大同府左近有点模样,可没了云内诸州支应也就少了一大半热闹,西路的女真鞑子,在这般苦地方,还不想着早点将云内拿到手,好好享受一番?东路女真鞑子,占着中京上京,契丹权贵那么多的地方,就是比不及燕地,也够他们享用了。谁鸟耐烦这个天气南下厮杀?女真鞑子也只是个人,不是甚鸟牲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