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京的马屁是个人就能拍的?人家可是枢密院都承旨,跻身宰执不过是时间问题。官场上不知多少人想拍他的马屁而不得……
米友仁接着说道:“老师如果只想做好眼下的书画勾当,不和蔡学士交好也无妨。可老师若有意办学……蔡学士是必须要结交的。”
武好古要办的不是单纯的画学,他是画中第一人,办画学不愁没有弟子。但是要办“大学”,办六艺书院,武好古既不是鸿儒又不是进士,就算中了个后门进士,清流士林也未必服气……
所以必须有蔡京这样的文官大佬的支持!
至于那些青史留名的那些正派文官……他们要么是哲宗皇帝憎恨的旧党,要么干脆自命清高,根本看不上武好古。
“而且,”米友仁的话还没完,“老师使辽归来,多半会出职授官,以老师在画界的地位,若授职官,多半是枢密院编修司的编修官。而蔡学士则以都承旨执掌着枢密院编修司。”
枢密院啊!那是有军功的衙门……蔡京的手松一松,武好古要转官就容易多了。
另外,如果有蔡京罩着武好古,将来武好古要过锁厅试就没什么问题了……宋徽宗要帮着作弊,武好古也得凭自己的本事先过了锁厅试啊。总不能让宋徽宗下令给武好古免解试吧?这个吃相也太难看了。
“说得对!”武好古想了想,又问:“别人呢?怎就只有蔡学士一个?”
“别人去份帖子,送点礼物即可,学生会替老师准备妥当的。”米友仁笑道,“官场上的靠山不是拼数量的,管用的靠山,一座就够了。要是巴结的新党人物太多了,难免被人贴上新党走卒的标签。”
巴结上官和“入党”并不是一回事儿……而且新党、旧党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入的。武好古现在还不是官人,就算授了官,也不过是个不入清流的伎术官,是不够资格“入党”的,最多是个走卒。这就没多大意思了,所以武好古现在对新旧两党还是敬而远之,巴结的只是蔡京个人。
“蹇尚书那边也不须打典一番?”
蹇序辰是武好古使辽任务中的顶头上司,上司的马屁理应要拍的,所以武好古准备在元日后带上厚礼去拜访。
“不必。”米友仁摇头道,“他是有名的酷吏,仇人遍及官场,所以生怕被人抓住把柄,是不敢收受他人厚赠的。老师即便巴结上了此人,早晚也会被他连累,而蔡学士却是个好人好官。”
蔡京虽然在后世位列“六贼”,仿佛是个大恶人,不过在当下却是出了名的好人好官。办事能力是公认的,马屁功夫是一流的,而且和各方面的关系都处得不错,朋友遍布新旧两党。如果说他有什么不好的,除了有点腐败之外,就是没啥原则,是个拼命做官的好官。
“好,”武好古笑了起来,“那就只拜蔡学士这一尊神仙了。对了,要送怎样的礼物?”
米友仁并没有在清单上列出礼物的名称,所以武大郎才有此一问。
“这个不急,”米友仁笑道,“且看老师这两日能收到甚底吧……蔡学士酷爱字帖,若能得到一纸已故的本朝或五代名家的真笔字帖,再转送给蔡学士即可。”
名家的真笔字帖一向是北宋官僚们最喜欢的礼品,它们的价格昂贵也与此有关。武好古家虽然世代经营书画,但是一直以画为主,手中存有的字帖多为仿品或二三流书法家的作品。拿去送给蔡京这样的书法大家,就显得有点失礼了。
好在武好古现在也不是只出不进,他也一样有资格收取书画行各大商家的孝敬——这其实也是一项特殊的产业了,行贿买官,做官收贿,再从贿赂中拿出一部分往上送……还是一个良性循环啊!
“好吧,”武好古笑了笑,目光扫了屋子里面一般左膀右臂一圈,“我也忙得很,书画行首是做不过来的,就看谁比较懂事儿了。”
说着话,武好古就站起身,走到书架上拿出个红漆的箱子摆在书案上,打开以后,里面原来是满满当当的红包。红包里面装得都是私交子,少则十缗,多则数百缗,红包上面还写着一个个姓名。都是佳士得行的掌柜、管事、伙计,郭京和刘无忌也各有一份。
“大家伙这些日子都幸苦了,”武好古笑道,“我们的佳士得行也挺红火,这些红包就是一点心意,等过完了年,佳士得行还另有分红给大家。一个个来吧,米元晖,这是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