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钟傅的眼色,马上就下了战马,抽出直刀,沿着队列奔跑,看见有人在那里带头鼓懆,就毫不客气的一把揪了出来,先是一顿暴打,然后便拖到了钟傅跟前。
“都斩了!”
钟傅看也不看,只是一声令下,几十个军中的滚刀肉就都被按在地上砍了脑袋,然后都用长枪挑了,让人举着在队列中展示。
这下河北军的老油条们都知道厉害了,队伍中再没人敢鼓懆呼喊,军中的肃杀之前也一下子浓烈起来。
钟傅沉着声命令道:“传令下去,列队完成后放赏,一人一缗!”
恩威并施的手法,他这个在西北督军多年的帅臣玩得自是娴熟的。他知道老兵油子难以调教,也不大好用。一般的军棍皮鞭还有插箭游营什么的,都治不了他们。所以直接就用上了最酷烈的手段,杀人!
当然,用杀人整治军纪也得挑准了时机。要不然闹出哗变或是营啸,那可就要坏大事了。
所以钟傅一路上都隐忍不发,就是等着辽国汉军侍卫亲军的轻骑兵出现。有了一点外敌的压力,杀人立威也就不容易引起哗变了。
另外,钟傅早就看出来出现在附近的辽国骑兵都是轻骑,应该是属于汉军侍卫亲军的轻骑。辽国的汉军是没有具装甲骑的,所以根本没有能力冲击钟傅麾下的老爷兵。而且他们也没有和宋军拼命的必要,他们是饱掠之后的强盗,安全撤回本境才是上策,何苦同宋军死斗?
再说了,真正决定胜负的战场不在定州路,而是在析津府,在武清县!如果耶律延禧不能阻止武好古的堡垒线沿着桑干河——高粱河向析津府城逼近乃至攻占析津府。他的辽军在定州路取得再多的胜利也是白搭。别说夺取定州,就算让他打进了大名府又能怎么样?只要武好古拿下燕京,耶律延禧也只能灰溜溜的退兵。
所以钟傅早就盘算好了,就这样步步为营,一路上“结硬寨、打呆仗”,把辽人送走拉倒。
反正官家也给了《步步为营图》,他钟傅是忠实的在执行官家的指示,谁又能说不对?
看到战兵们列出了一个可以将辅兵、民伕和辎重车队完全包围起来的箭阵。钟傅又沉着声下令,“全军徐徐向前,再行十五里边安营扎硬寨!”
“喏!”
……
“还有点样子啊!”
马人望远远的看着列出了箭阵的一万多宋军,轻轻点头。刚才还是乱哄哄的队伍,可以在那么短的时间中完成整顿,说明带兵的将领还不太弱。
“留守,他们行得缓慢,一日就走二三十里,却要花费半天时间安营扎寨,营寨修得和个堡垒仿佛,完全是缩头乌龟的打法啊。”
和马人望说话的是骁武军都监韩企先,他是玉田韩家的人,是韩知古的第五子邺王韩匡美的后人,乾统年间的进士,今年不到三十岁。虽然中了进士,但并不妨碍他出任军职,当了南京道八营汉军中的骁武军的都监。
骁武军其实是一支轻骑兵,负责燕地和宋境接壤边界的日常巡逻。战术战法也和契丹人的轻骑兵一样,讲究“轻而不整,游而不决”,不是用来打决战的骑兵。
“缩头乌龟可不好对付啊!”马人望看着徐徐而行的宋军,语气中却显出了凝重。
“怎不好对付?”韩企先笑着,“以轻骑和步军遮断其前后,使之进退不能,困上十天八天的就该粮尽了。”
“呵呵。”马人望只是笑了笑,“这边能困住又如何?武清县那里困不住啊!”
“结硬寨、打呆仗”的制胜关键就是后勤线!只要能维持后勤,以北方游牧、渔猎之民的攻坚能力,是很难打破硬寨的。但是怎么维持后勤线,就是个问题了。
“留守,”韩企先的眉头皱了起来,“武清县那边……”
马人望摇摇头,“打不了啊!只能在定州立威了……你的人慢慢往北撤,给他们造成咱们要满载而归的假象。”
“往哪儿撤?”
“当然是定北三口了。”马人望笑了笑,“定北三口,他们总要收复的吧?要不然整个定州路都在咱们的俯瞰之下了!”
“好!某家明白了,保管将宋人的乌龟阵引到定北三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