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司空澈下意识地应了一声,却并未回身看她,只专注于辨认格子里的瓶瓶罐罐。
“你也错怪我了。”
“嗯?”司空澈一时还未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只疑惑地回身看她。
“我……不是没有生气的。”
“生气什……”司空澈说着,心内骤然清明,眸中猛地一亮,随即笑了起来。他的眉目舒展开来,原本就俊朗的脸此刻更加生动起来,仿佛沾染了阳光,明媚疏朗。
原来,原来,原来她心里也是介意的,原来她也是生气了的,原来自己在她心里并非全无痕迹的。
“如此说来,那宁儿今日去庙里并非是为着上香的,而是为着……我。”司空澈含笑走回到苏洛宁的身边,俯身垂眸看她,眉梢眼角全是张扬之意。
看来,自己是错怪司空宇了,改天一定要亲自重谢他,若不是他送来的这许多女子,还不知自己要到何时才能让宁儿开口承认呢?
洛宁面上微红,眸光沾了水一般的清亮,可是却并不去应他的话,而是反问他道:“晟王世子送这些女子过来的事情,你可提前知晓?”当时她并未对那马车夫的话起疑,可是从刚刚司空澈的表现来看,他似乎并不提前知晓。
司空澈皱眉,“我当然不知道,我是今天一早回府之后才知晓的,你又不在府中……我当即就回去找司空宇算账了。”
“可那马车夫当时分明跟我说,你是知晓此事的,还说你正在和他家主子喝酒。”
“天地良心,我真不知道。我昨日是跟司空宇喝酒不假,可我绝对不知晓他要送女人的事情。这种事情,你就是再借我几个胆子,我也不敢做啊。”
苏洛宁抬眸含笑看他,“干什么把自己说得如此胆小?谁不知道我们澈王殿下最是放肆无拘的,就算在皇上面前也未必怕了去。”
“可我偏偏就怕了你。”司空澈低头往下,眼看着就要触到洛宁水润的红唇,却是缓缓一笑,陡然矮身下去。
只见他半蹲在地上,一手沾了药膏,一手托起洛宁的手腕,小心翼翼地给她上药,“这伤虽是我所致,你自己也有一半的责任,你哪怕是质问我一句呢,我都不至于会这般生气。”
洛宁低头看着他修长的手指拂过自己手腕上的红痕,声音放轻了些,“我从小受祖父教导,喜怒不行于色,时间长了也便习惯了。”
还记得她第一次单独面见八铺十三店的掌柜时,心里明明紧张得要命,面上却仍是拼命维持着冷肃淡然。她很清楚,如果自己露出哪怕一丝一毫的怯意,那些掌柜、管事们以后便不会服她,那她的路可就难走了。
苏芊雅她们总以为自己得到这一切容易得很,不过是因为在祖父身边长大,跟祖父的感情深厚些,便直接由祖父授意掌管了苏家的生意,可她们哪里知道自己经历过的事情?那些掌柜、管事们有哪一个是好相与的?个个都是如狼似虎,见自己还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姑娘,便处处敷衍、上下欺瞒,自己能把苏家生意做到如今的程度,何尝不是付出了百倍的努力?
她的声音清淡无痕,听在司空澈的耳中却是心头一紧,从他得知的消息来看,宁儿自八九岁时便插手苏家生意,从一个懵懂稚童到如今手握苏家大权,其中几番诡谲沉浮,非旁人可以意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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