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他又摇了摇头,反复告诉自己并没有龙阳之好这样的恶癖之后,方才沉下了心来,下意识的朝着远离那和尚的方向挪开了身子,嘴里更是言道:“没撒想说的,没撒...”
和尚的目光随着楚仇离的移动而移动,却依旧平静,一如他张开嘴,嘴里吐出的语调:“施主无话想说,但贫僧却又几句话想送给施主,不知施主愿不愿听。”
楚仇离咽下一口唾沫,莫名的觉得眼前的和尚有些深不可测。
他知道他的来历,只是却无法相信眼前这个和尚当真就是当初那个看上去只有十三四岁大小的广林鬼。不过此事却有蒙梁衍千秋以及那位岳扶摇作证,也容不得楚仇离有太多的怀疑。
这和尚的上藏着古怪,这一点楚仇离从见到他时便有了这样的感受,而这却不单单只是因为他,更是因为那位一直与广林鬼形影不离的女孩——刘叮当。
当初在龙隐寺为了救下刘叮当的性命,广林鬼那哀求徐寒的模样楚仇离尚且历历在目。但如今那个女孩却明显很是虚弱,她的身上会时不时的滴出水来,所过之处更满是水渍,就像是冬天雪地里的雪人迎来了春日的阳光,在那明媚的春光中,正渐渐融化一般。
但广林鬼现在却对此不再关心,只是每日坐在这大渊山的山顶盘膝打坐,除此以外什么都不干。
刘笙宋月明一行人拉着蒙梁等人每日都忙着商议如何对抗那即将来到大渊山的军队,楚仇离参合着去了几次,但随即便觉得无趣,索性独自回到了大渊山的山顶,等待着那一日的到来,而这样一来他便不可避免的需要与广林鬼独处。
此刻他皱了皱眉头,虽然并不是十分乐意与广林鬼 交谈,但对方既然已经将话说到了这个份上,楚仇离自然也不可能驳了对方的面子。故而他点了点头言道:“你要说什么便说吧。”
和尚似乎并未感受到此刻楚仇离的不情愿,他微微一笑,言道:“施主心有执念,而执念过甚,终会害人害己。”
楚仇离的心头一跳,随即皱起了眉头。他有些不喜这和尚这番看似高深,实则于他看来并无任何用处的话,但他也不愿与对方争执,在那时点了点头随口敷衍道:“我知道了。”
和尚当然也看出了楚仇离敷衍的态度,但他不以为意继续言道:“施主听不进贫僧的话,贫僧却还要多言一句。”
“佛家所言之物,常人都觉太过虚妄,如富贾言何不食肉糜,夏虫言不知冬寒,施主心头所想贫僧大抵能猜到几分,但施主得记住了了,一念生,或置天堂,或抵地狱都在乎于心,有时候放下执念方才可得安宁。于你如是,于她如是。”
听到这处的楚仇离心头一震,他过了好一会光景方才从和尚这段长篇大论中回过神来,但还不待他追问些什么,那和尚却已站起了身子,迈着小步,走向了平顶旁以枯枝衰草搭建起的茅屋,那里,刘叮当正睡在那处。
和尚虽然几乎对于刘叮当不闻不问,但每日却都还是会抽出些时间去到刘叮当的身旁为她唱念半个时辰的佛号。当然,这样的做法在从来不信神佛的楚仇离眼中却是犹如自欺欺人一般好笑。
若是放在平日,楚仇离对此也就是心头腹诽几句,并不会多做评断,但此刻或许是觉得方才被和尚那番话所唬住,故而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他在那时便朝着迈步离去的和尚大声的嚷嚷道:“整日颂佛,可你们蒙难之时,何曾有佛来救过你们。”
和尚离去的步伐在那时停住,他静默了约莫三息左右的光景,然后回过了头,朝着楚仇离平静的言道:“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佛,如何又会有佛来救我?”
本是一时嘴快吐出的腹诽之言,楚仇离也如何没有想到会得来和尚这样的答复,他不免一愣,过了好一会方才有言道:“既然无佛,那你每日颂的又是谁?你们和尚信的又是什么?”
和尚闻言,他抬头看了看天,又低头看了地,这才言道:“天地生万物,万物争其命。何为争?以力,以兵,以杀。”
“万物活于天地间,生来便须夺他人之命,如牛羊夺草木,人妖夺禽兽,君王夺众生,仙人夺天地。故天下众生生而为恶,无一良善。”
“但如夜长终有日明,冬寒终有春融。”
“众生为恶不假,但再恶之人,心头也有一抹明日,一丝春光。”
“我信的便是那明日与春光,那万恶之中终有的一道善...”
“此善不灭,众生终可超脱轮回,天地终有佛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