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也就稳如泰山了。
他能让马脸怪人想办法把我从火山地狱救出来,却放任安素带我去地狱受苦,退一万步讲,即便他只能救一人,也一定知道安素的结果,那个为我死了三次的可怜的女孩子,她也叫他爷爷的。
但爷爷却能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对他来说,安素的死活无足轻重。
也许唯一超出他意料之外的就是方航了吧?
但爷爷不在乎。
我可以肯定爷爷对我的关爱,难以接受的是,他把成仙的机缘看的比其他人的命还重,爷爷要文静死来打开昆仑之门,他对朵朵的悲剧无动于衷,为了隐藏自己的存在,更要安素的死来蒙蔽许祈。
如今许祈中计了,认为爷爷斗不过他才损失了这些人,从而说出九龙棺的真正意义,爷爷三人终于得偿所愿。
我甚至无法确定,爷爷满脸凄惶的向我解释,究竟是想澄清误会,还是想让我心甘情愿的将剑指向张元吉。
我对博远扬说:“不是的,就是你们害死了他们,你们有机会救人却袖手旁观,你们只想成仙。”
老族公不耐烦道:“没错,我在官赐村的后人与我根本没有关系,远扬也没有后人,你就是我们三人的孙子,你不死,你父母不死,死几个无伤大雅的外人有什么关系,别说我们不救,就算亲手所杀又能怎样,昔有人屠九百万,今人岂能输古人,我不但害死了你的女人,更一斧斧劈死了你的手下,无他,要人皮而已,不管你认不认,我们就是你爷爷,现在,你爷爷我要拼命了,你的剑要么指向我,要么指向那老狗,要么就带着婆娘滚回家去,别在这碍老子的眼。”
痛骂一通,老族公转身,根根胡须如钢针般的扎在下巴上,浑身冒出了难以直视的滔天威势,他双手持斧,大吼道:“张原仪,许祈,还是其他什么东西,滚过来领死!”
向着许祈劈出,就连他身后的我都感觉到四周的空气被抽走了,十几米外的许祈脸色大变,倏地拔高而起,许福也向一侧扑倒,一阵轰隆隆响动,许祈身后的几颗大树摧枯拉朽的砸在地上。
一斧子,开启了拼命的序幕,老族公放肆的狂笑着,真就犹如地狱爬出的杀人恶鬼,他挥舞大斧向许祈扑去,却被爬起来的许福拦住,一向唯唯诺诺的许福也有极高的伸手,手持一把明晃晃的宝剑与老族公打在一起,抵挡居多,却一时间难以落败。
博远扬用那说不清道不明的眼神看我一眼,便转身从怀里掏出一厚沓白腻柔软的人皮符箓,我怔怔的盯着,猜测老族公言语的真假,难道仇兵他们也被剥皮了嘛?
爷爷重重叹息,一瞬间老了几十岁,他说:“王震,带着九香走吧,是爷爷错了,你本不该来的,哪里来哪里去吧,爷爷若成功,再去找你们父子相聚。”
不等我回答,爷爷便倒提定国刀,缓慢却扎实的向表情古怪的许祈走去,离着还有几米的时候,许祈忽然问道:“王老实,你刚刚说什么?父亲弄下九龙棺的原因是道心不够?”
爷爷冷漠回答:“怎么了?”
许祈猛地摇摇脑袋,似乎有些神志不清了,他问道:“道心不够?怎么会不够?父亲看破帝王梦,不喜尸解仙,还有什么无法割舍的?了无牵挂便是人间道的极致了,他哪里不够?”
激战正酣,大叫去死的老族公扭头喝道:“你这孽子还没死,他当然放不下牵挂,哈哈哈...”
闻言,许祈的表情忽然变得万分狰狞,伸手在后腰一摸,居然摸出一把季家的微冲来,对着老族公扣动了扳机。涎水飞甩,状似疯癫的咆哮:“孽子,你他妈才是孽子,你去死吧,快给贫道去死吧!”
许祈刚掏枪,老族公便闪到张元吉立下的石碑之后,火药的爆炸声响彻树林,而看上去,许祈真的疯了。
博远扬与爷爷赶忙退到树后,我则挡在九香身前,不过许祈并没有朝我们设计,他将一梭子子弹打在石碑上,仍然拼命扣动扳机,发出空洞的撞击声,许祈仍不解气,将枪砸进去幽静的水洼之中,怒吼道:“张元吉你给道爷滚出来,虎毒不食子啊,原来你他妈真想杀我。”
吼着吼着,许祈忽然跌坐在地,嚎啕大哭,许玉赶忙扑倒他身边,也是一同哭着,问他怎么了?
许祈不答,只是哭,几嗓子之后,他泪眼婆娑,哀婉断肠道:“今夕复何夕,始闻君衷肠,父子二十载,今日两茫茫。”念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诗,许祈伤感片刻,随后又痴痴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尖锐,越来越凄婉,他忽然抓起半截断剑,割断一缕披在肩头的黑发,尖叫道:“既如此,从今日起,你我恩断义绝。”
不知道许祈忽然发什么神经,只是他笑声高亢之后,许玉的脸色变得煞白,捂着嘴,似乎发现了什么不敢置信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