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烈鳗中校在果阿港一待就是半个多月。
期间,他参观了一些葡萄牙人的设施。为了表示友好,他代表东岸政府向果阿王家医院捐赠了一批药品。这家果阿城规模最大,同时也是最先进的医院,能够收治为数不少的病人,但说实话水平只能说很差。差劲到什么程度呢,其实举个例子就明白了。
这家医院最主要的一位医生就是印度人,包括塔沃拉总督和许多贵族、教士、大商人在内的上层社会都对他非常相信,他治疗发烧的主要方式就是用胡椒将病人的头包起来,而不是如传统西医一样,用沥滤器个人大量放血,直到病人痊愈为止。
当然这并不是说他不会放血。而且,这位医生还自己进行了创新,从乡下的印度教拜神者那里学会了给放完血的病人开处方喝牛尿,一次一杯,一天三杯,据说病人喝完后气色恢复得都很不错。
或许这种荒唐的疾病治疗方式在东岸人看来有些难以接受,但不要抱怨,这位印度医生已经是果阿王家医院水平最高的医者了。因为此时的西医对印度各类常见疾病的无能为力,因此是从葡萄牙来到这里的欧洲医生,也必须先让这些印度人学习临床经验。否则的话,如果他们依据欧洲的方式着手为病人看病的话,那么可能治死得患者比治愈的还要更多,虽然印度医生治疗下病人的死亡率同样惊人地高。
莫烈鳗派人捐赠的这些药品,说实话多半要被那位只会一些粗浅医术(或者说江湖骗术?)的果阿王家医院的主治医生糟蹋了,因为他看起来对那些药品完全不了解,更别说如何使用了。不然也无所谓了,他赠送这批药品主要是为了双方之间的友谊考虑,反正送到了就行,怎么使用是印度人的事。
去完医院后,莫烈鳗上校又在葡萄牙人的陪伴下,来到了他们的军营,并再次参观了一下葡萄牙军人的“表演”。
这些满脸不情不愿的士兵被从海外召集了回来。他们之前还乘坐小型战船(印度商船改装)在近海打击“海盗”,检查来往船只的“违禁品”呢,结果突然就接到命令,于是只能怏怏不乐地返回了果阿。
这些士兵表演的项目主要是队列式和射击。队列式的话只能说走得一般般,当然这不是按照东岸人的标准来的,莫烈鳗上校见过比他们还差的部队,这支直属于果阿总督指挥的部队走成这副模样,已经算是平均水平了。
而与队列式相比,他们的射击技术可就极为糟糕了,让人看不过眼,就连站在一旁陪同的塔沃拉总督都觉得尴尬,因为让未来的盟友看到了自家军队差劲的一面,总不是什么好事。
“训练得少了,士兵们普遍对流程不是太熟悉,只有一些来自葡萄牙的老兵或富裕的印葡人士兵可以做到熟练射击,但那些黑人士兵的水平就不敢恭维了,实在是太差劲了。”莫烈鳗虽然是海军军官,对陆军不是特别熟悉,但看了后也是直摇头,脑海中也放弃了对葡萄牙军人战斗力的最后一丝幻想。同时,他也对葡萄牙人僵化的体制和意识形态有了更深的一层认识,都这个操行了,为何不去德意志地区招募那些苦哈哈的雇佣兵呢?要知道,无论是英格兰人还是荷兰人,都大肆使用这些廉价的炮灰般的士兵,但伊比利亚半岛上的两个国家第一选择都是用本国人,再次也得是天主教徒,否则宁可用殖民地的黑人士兵,就像果阿的这些葡萄牙殖民军队一样。
“如果今后与荷兰东印度公司爆发大规模的武装冲突的话,靠这些葡萄牙士兵,或许守守城可以,但野战的话悬得很啊,搞不好就被人一战击溃了。这么看来,这么多年来葡萄牙人在印度马拉巴尔海岸、科罗曼德尔海岸、锡兰岛、东印度群岛、斯瓦西里海岸乃至霍尔木兹岛的失败,也不是偶然的,他们的体制确实是太落后了,以至于连殖民地士兵的训练都做不好。看来以后第乌岛若是有事的话,绝对不能对他们报以太大的期望,这一点回去后一定要着重向上反应。”在前往军营食堂的路上,莫烈鳗上校默默想着。
因为莫烈鳗上校的坚持,今天的午餐就安排大伙在军营内享用。果阿的军营可没有军官餐厅,所有人都在一个与厨房连通着的潮湿闷热的棚子内吃饭。因为距离遥远和气候物产的因素,来自地中海的三大食物——面包、油和葡萄酒——以及肉的价格十分昂贵,因此绝大部分普通士兵就如同本地的印度人那样用右手抓米饭吃,看起来就如同一个印度人那样。
当然了,莫烈鳗这几天了解到,这些士兵们被同化的方面显然不止这一点。他们学果阿人用罐子喝水,可以不让水沾到嘴;他们学当地人咀嚼蒟酱叶,用“甜紫檀”擦身体,喝由棕榈树提取、酿制的烈酒,经常洗澡。可以说,他们是学习并接受了印度异教徒的一切,很多习俗甚至已经在军中流行了很长时间了,让神父们忧心忡忡。
“完全印度化了的葡萄牙社区与城市,成立几乎全是白人、印葡人、婆罗门和刹帝利,乡下则为印度人统治者,顶多对他们的葡萄牙主子表示一定程度的恭顺罢了,但在面对低种姓的时候,他们仍然是毫无疑问的老爷。奇特的社会、孱弱的军队、混乱的意识形态以及富饶无比的城市,好吧,我们就是在跟这样一群人合作啊。希望以后能够一切顺利吧,印度人总是喜欢给人‘惊喜’,至少他们的军队里纯血印度人还是极少数,我能为此稍稍感到欣慰一些吗?”莫烈鳗一边吃着特别为他准备的烤肉、面包、干酪、黄油以及葡萄酒,一边默默思考着:“荷兰东印度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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